“堂主!”
海棠端着药钻进来,送到陆子溶手中,“快把汤药喝了。大夫说你是内在毒发,风寒染得不重,只要按常法解毒便无大碍。”
陆子溶目光移到她面上,“小海,他们这是……”
“哦,他们啊,”海棠撇了撇嘴,“他们看了致尧堂史第三卷,又知道你拿命去救凌威,可不就这样了。”
“什么?”陆子溶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好好的,为何去看那个?”
致尧堂史第三卷,他知道那是什么。本是公开的文书,堂内成员均可翻阅,可他并不觉得会有人看那种东西,更不想主动将深埋心底的过往告知旁人……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傅陵。他看上去比这里所有人都憔悴,急急蹭到榻前,似欲去碰榻上之人,见对方在喝药无从下手,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讷讷道:“陆先生可好些了?哪里不舒服么?”
一见此人,海棠立即怒目圆睁,“你怎么还没走?!”
跪着的堂众也道:“堂主,就是此人提及您过往的。”
陆子溶便被汤药呛着,狠狠咳了几下,盯着傅陵咬牙切齿:“你从何得知我的事?又为何告诉旁人?!”
傅陵连忙摆出笑脸,“我不小心说漏嘴嘛。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他们知道了那些,理解了你的苦处,这不是与你冰释前嫌了么?”
这话反而让陆子溶愈发愤怒,他将手中药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荒唐。你到处说我的事,可问过我的意思?傅陵,你是我什么人,谁允许你替我决定?”
话音是冷的,可陆子溶面容惨白,呼吸急促。
傅陵躬身握住他一只手,话音软下来:“先生别生气,不管怎么说,结果总是好的。我帮你们解除误会,先生不得感谢我?”
“你……无耻……”
陆子溶
不由自主地发抖,剧烈喘息起来。片刻之后,他竟再次昏迷过去。
“堂主——”
堂众们吓傻了,仍旧跪在那里,除了大喊不知还能做什么。
海棠正要出去找大夫,却见傅陵拦住她,三两步上前,抱起榻上的人,向外走去。
“站住!傅陵,这里是致尧堂,由不得你胡来!”
傅陵停下脚步,快速道:“大夫都说了是毒发,我带他去解毒。你不放心,如往常一样让人跟着便是。我不会对他不利,你知道的。”
陆子溶最终还是被带上了去往东宫的车,致尧堂派了几十人跟着,海棠更是怕傅陵在车里就欺负自家堂主,干脆跟了进去。
车里,傅陵见这人穷追不舍,只好道:“一会儿到东宫的龙脉泉解毒,除了他本人外,只能有我在。你不可处处跟着。”
“那怎么行?以往堂主清醒着,出事还能呼救,现在若没人看着你,你对堂主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海棠重重哼了一声。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致尧堂这么多男人,我不去,让别人看着就是了。”
傅陵蹙眉半晌,到底还是叹口气,附在她耳边解释了句。
海棠脸上一红,攥紧拳道:“原来你一直在对堂主做这种事……若只为解毒,我致尧堂哪个男人不行,为什么要用你?!”
傅陵别过头,好一会儿,方轻声道:“是他自己选我的……他不忍心伤害别人,只有对我,他可以心如磐石。”
到了东宫,海棠最终选择信任他。她自己等在汤池外的屏风后,只安排了几个人在另一侧远远看着,有明显异状才会出手。
她并非多相信傅陵对陆子溶的感情,而是觉得现在的傅陵不会和致尧堂翻脸。
龙脉泉里,傅陵抱着陆子溶进入池水,二人衣冠齐整。傅陵让他坐进水中,自己则在一旁等待,想着陆子溶的身子被热水唤醒,人自然就醒来了。
然而陆子溶的确脸色潮红,呼吸不稳,却毫无睁眼的意思。
傅陵焦急不已,过去盯着他看,不由得撩他的鬓发别在而后,垂下头道:“你不肯醒,是在怨我么?是我不好,就算是为了你好,也不该把你的事往外说……可你怨我就打我骂我,何苦糟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