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垂着头,嗫嚅道:“陆先生,我知错了。日后我必倾尽全力好好待你,你能原谅我么?”
“倾尽全力好好待我?”陆子溶平淡道,“那先让我离开这里。”
傅陵身子一僵,嘴唇开合半晌说不出话。
“还有,你若要赔罪,不只我一个。边境多少百姓因你报复之举而殒命,你又要如何来赔?”
傅陵的身体开始发抖。
“至于原谅……”陆子溶目光从面前人身上扫过。听傅陵说方才这些,他心中出现的字句只有「原来如此」罢了。
造成嫌隙的祸端,害他屈辱、失望甚至几乎为之而死的心结,如今再揭开,也只值一句「原来如此」。
“遭受苦难的是凉州百姓,我陆子溶不过在牢房住了些日子,远不及他们。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
陆子溶说罢,起身便走,却被地上跪着的人抓住了脚腕。他看见傅陵俯身抬头,眼含哀怨,“陆先生是嫌我不够诚心吗?”
陆子溶颇有些无奈,回过头冷冷道:“起来,太子殿下跪
我像什么话。忙你的去,莫要来我这添乱。”
傅陵眼中的光越来越暗,却十分坚定,他在原地跪好,“陆先生不相信我的诚意,不原谅我,那我便在这里不走了!”
“随你。”
脚下挣开,陆子溶转身进了书房,再不看他。
不过陆子溶的确低估了此人的诚意。
起初他在屋里跪着,陆子溶出出进进嫌他碍事,且每次照面他都要说那些认错的话,闹心得很。之后又有下人来劝,陆子溶终于忍无可忍,指着门口道:“要跪就去外头。”
他是想把傅陵赶走的,毕竟现在尚未回暖,真去跪个把时辰定要着凉。没想到傅陵死性不改,竟真的按照他的吩咐跪去了门外。
太子跪在凛冽寒风中,这场面不太好看,下人们轮流劝他们两个,却谁也没劝动,最后还通通被陆子溶赶了出去。
于是陆子溶清静了,有几天都没出门,也没听见外头的消息。他独自在屋里琢磨田州的事,他并非不关心田州,只是如今没有在朝中的权力,对待贪官和乱民,他的确没什么好办法。
然而听了李愿所言,他便生出想法来。事件的源头魏文是凉州人,而李愿他们和凉州有联系,或许能有一番动作。
但李愿虽招认了不少,却为傅阶做事好几年,要想变其心志没那么容易。
还是要找傅阶。可找他,就必须通过傅陵。
陆子溶还是很抗拒与此人见面,哪怕是公事。
尽管傅陵坦白了伤害他的缘由,可那些伤害就是真切地发生了,多理解一分,他也不会改变态度。
正想着这些,忽有下人来报:“陆公子,太子殿下在门口……昏过去了。”
“哦。”陆子溶头也不抬。
“您、您不问问吗?不过去看一眼?”
陆子溶终于瞥他一眼,“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我看什么?没事就下去吧。”
那仆从瘪着嘴要走,刚一转身却被叫住:“等等,大夫可说了何时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