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溶眸光一凉,一边转身一边扔下一句:“我与东宫并无干系,在我面前不必称「属下」。”
在布庄大堂见着了掌柜余清,陆子溶微微讶异,她拿取布料的动作十分艰难,正如中毒后初醒时的自己。
此时的她,应当每动一下都要忍受疼痛,在这种状况下还要来店里,着实不易。
陆子溶缓步上前,为她扶正放歪的布料,而后一礼道:“在下致尧堂陆子溶,听闻余掌柜为我堂凶器所伤,特来询问案情。”
余清翻起眼皮扫他一眼,“致尧堂?方才那些歹人自称是重九堂的,怎么会使用你们的凶器?”
陆子溶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见到她受伤的模样,脑海中却无端闪过在凉州时,傅陵对施氏说话的神态。他不由得将话音放得柔缓:“余掌柜中的这毒,我也中过。即便解得及时,也会在体内停留些日子。这段时间最宜静养,掌柜实在要看顾店里,也不可太过劳累。”
说完这些,他忽然感到浅浅的暖流贯通全身。
或许他并非不通此道,并非生来就是如今的陆子溶。
“你们这些郎君一个比一个俊俏,还一个比一个嘴甜。”余清轻笑,“罢了,门口的人肯放你进来,想来你认识我那位救命恩人。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不想掺和江湖中事,想知道什么,我解释明白了,你们的恩怨自己去纠缠吧。”
陆子溶先朝她道了声谢,而后坐到她身边问:“方才掌柜说「重九堂」,我从未听闻这门派,他们可还说了别的?”
“他们说重九堂建
立不久,所以你未曾听闻吧。还说有人花三千两让他们来杀我,居然还说……我可以用更多的钱,让他们杀了那要杀我的人。”
陆子溶听完便蹙了眉。这重九堂连这样的黑心钱也赚,毫无底线。
他沉声问:“那余掌柜可有头绪,是何人要置你于死地?”
“还不就是另外几家布庄,想都不用想。”余清挑眉,“去年我父母去世,布庄传给我,今年我把它一点点做大,便有人看不惯了。他们来我店里砸场子,劫我的货物,挖我的伙计……这也就罢了,谁料到有一天竟想要我的命!”
“如此狠毒,你可对他们做过什么?”
“能做什么,无非是我家的布又好又贱罢了。”
听闻此言,陆子溶的目光现了几分凌厉。
致尧堂在外接单,极少接涉及人命的。即便要接,也会仔细核实原委,确认是罪大恶极且法不能惩之人,才会出手。
而这个叫重九堂的,竟因为生意纠纷就欲取人性命,江湖上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也不会这样做。
为何胡涂要为这样一个门派做事,或者说,加入了这个门派?除他之外,重九堂与致尧堂还有没有旁的牵扯?
即便二者无关,江湖上出现了这样一个肆意生杀的门派,以致尧堂的声望势力,也不能坐视不管。
陆子溶辞别余清,离开余氏布庄时,门口一名守卫低声道:“殿下吩咐,让您尽快前往东宫。”
“带的人手不够,”陆子溶淡淡道,“改日吧。”
去东宫本不需要什么人手,但在他眼中那里是龙潭虎穴,怕傅陵对他不利,得多带些人护卫。
然而他一回到致尧堂,顾三便给他看从宁州总堂传来的消息:总堂一夜之间少了几十名堂众,一句话不留就卷铺盖消失了。
陆子溶心下一沉,消失的几十名堂众,最近建立的重九堂,致尧堂的凶器……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后,陆子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惊慌,而是内疚。
尽管现在只是猜测,但很有可能是他没管好致尧堂,才导致了重九堂这个祸害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