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维脱下大衣,躺到行军床上,望望神情苦痛的尼兰詹,说:“好了,我的参谋,你尽可以膜拜他,可我不,他没救过我……”
“砰,砰”两声锐利的枪声,划破了雪山的暗夜。
达尔维猛然坐起,惊问:“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跑进来报告说:“廊尔喀营抓到了几个藏民,我们怀疑是中国军队的侦察兵,藏民说是做毛皮生意的。双方动了手。”
达尔维漫不经心地问:“解决了吗?”
军官说:“都绑起来了,正在审问。”
“唔,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他们带了不少毛皮,今夜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
“可以。”达尔维将大衣盖在身上。
“我的参谋,我可要睡了。但愿你的救命恩人这次别把你送给死神。祝你做个好梦。”
(5)24把刺刀对准中国士兵的胸膛。
在喜玛拉雅山脉的千百条峡谷中,克节朗山谷也许是最美丽的一个了。
每年春夏,冰山上的积雪融化,顺着脊坡流下来,汇成清澈奔腾的克节朗河。受南季风的影响,河边草木葱茂,百鸟啁啾。沁绿的草坪上,几十种野花,随着气候的演变,霓虹灯般调换着绚丽的色彩。逗引得千姿百态的蝴蝶,在这儿翩跹飞舞。
这是一个未染红尘的神话世界。
此刻,中国士兵吴元明跨过克节朗河的择绕桥,来到桥西哨位上,正守护着这块原始的圣地。
他今年22岁,四川江津县人,在这儿站岗已经一年多了。
他由衷地喜爱这个地方。
这儿莫不是家乡的再造吧!瞧,那涂满绿彩的石壁,不就是家乡的翠屏山嘛?哨位旁那片青葱的毛竹;正是儿时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游乐场呀!
还有那熟悉的长长短短的鸣唱;还有那闻惯了的草木泥土的青涩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这儿的山大都戴着顶白帽子,一年四季总也不摘。指导员说,那白绿相间它不热吗?每年暑季,吴元明一下岗,就爱脱掉衣服,浸到克节郎河里。这水冰冷、清澈,一会儿就能凉透肺腑。茶道上说:雪水沏茶是上上品,用克节朗河的水冲茶,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自己在里面洗澡,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些天,他不那么悠闲了,印军的飞机,时常在头上转,树林里,也不时闪露出一张张长满大胡子的脸。前天,他们居然围着桥头,修了3个地堡。他们要抢占这块地方吗?吴元明的心缩紧了。
在这儿站岗,无疑是站在狼群之中了。
他不怕,他是共产党员了。再说,后边有主阵地,翠屏山后面(他愿意这样叫),家乡的父老姐妹都在看着他。
:果然,上岗不一会儿,印军从一个个地堡里钻出来了,摆着手、叫喊、端起枪做射击状。可是吴元明不理睬他们。
一个布巾缠头,黑纱裹须的军官,带着30多名士兵,端着机枪、冲锋枪和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步步逼了过来。
20米、10米、6米。
他们想干什么?吴元明心里有点发毛,端冲锋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能退,一步不能退,这是哨位,祖国的领土,死也不能退。打死我可以,我这板机一搂,就是倒了,也能赚他们十个八个。可千万不能当俘虏。不能给家乡人丢脸。
印军停住了,印军官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一个铁塔般的大个头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走到他跟前。刺刀的尖刃离吴元明的胸膛只有一厘米。
这家伙个头太大了。吴元明只好把冲锋枪口上移,对准大个子兵的胸膛,紧握板机的手里满是汗水。
双方的目光在对峙。
四只眼睛,便是四柄利剑,在突刺、撞击、劈杀……
这是胆的角斗;这是力的抗衡;这是信仰与荣誉的竞赛。
1分钟、2分钟、3分钟……
大个子兵的目光由狰狞、凶厉,逐渐变得犹疑、怯懦了,目光的正锋,避开了直接的对刺,缓缓下移,最后凝注在黑洞洞的枪口和吴元明紧扣板机的食指上。
吴元明的心坦然了,嘴角浮起一层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