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亲手打开了一个名叫沈秋的潘多拉魔盒。
那天下午,直到五点,许重光才打电话给沈秋:“你没事吧,回家了吗?”
沈秋倚在沙发上,一边看老电影,一边抽烟,烟灰缸里留了四五个烟头,她随意地拨弄着,淡淡回答:“没事,我已经到家了。”
许重光似乎听出沈秋生气了,口气很是忐忑:“今天确实对不起,但我……”
“所以,温琪是真的出现幻觉,还是在耍你而已?”沈秋冷笑着打断了许重光的话,未等许重光回答,继续说道,“许重光,我累了,不想再去猜测你的感情了。而且……我想了很久,我没办法放弃沈氏,那毕竟是我妈的心血,所以我决定和你哥合作,而前提条件是我们必须分手。”
“小秋!别胡说!”许重光的口气里多了一丝慌乱。
“我没有胡说,我很冷静,也考虑了很多。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不合适,我没办法接受你把病人看得比我更重要,而我想,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没办法跟一个死去的韩夏相比。许重光,算了吧,我们只是谈了一场不合适的恋爱,现在这样和平分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沈秋麻木地说道:“更何况,有时候我也很害怕,韩夏的死毕竟是个悬案,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你会不会催眠我,让我也自杀呢?人都是自私的,比起爱情,我还是觉得生命更重要。”
真是讽刺,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分手的理由,在一起时,沈秋一条也不在乎,然而若是决定分手,她竟然可以冷冷静静地想出那么多。
生命、亲情、金钱……
他许重光在沈秋心里,到底能排第几?
沈秋冷笑着在心里想。
许重光在电话里沉默下来,许久才轻声开口:“我知道我做得过分了,最近太冷落你,太关注温琪。有些事……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但是沈秋,我希望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在你给我答案之前,我们还是先分开吧。”沈秋挂掉电话,笑了起来,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她想:没有下一次了许重光,我们,都结束了。
比起和许重光分手,去找沈建办股权转让手续就相当轻松了,沈秋成为沈氏最大的股东和董事会的董事长。她忙得不可开交,也就辞去了陶安可那边的工作。沈家大小姐重回秦城进军商界的消息,这才传了出来。
沈秋的每一天都过得如此忙碌,和许重光也再没联络,再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从栾迟口中。
“说起来,还是我认识许重光在先。我在美国游学时,曾经跟他的导师学过几个月的临床心理学,之后我就回国了。最近我有些事情想询问他的导师,所以发了邮件过去,才知道他的导师因为被控谋杀罪早已入狱,而他杀人的方法正是催眠。”栾迟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秋漠然地听着,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栾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多问,只是将他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许重光的导师是美国著名的临床心理学教授,后来则专注于研究催眠在临床心理学上的应用。许重光和他师姐是他导师带的第一批学生。
就在许重光回国前一年,他师姐投毒毒死了自己的男友后自杀身亡,这个案子被当地警方当作普通的情杀案结案。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其后一个月内,他们所在的城市,有十几对情侣或者夫妇死于同种形式的自杀,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的履历,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和许重光的导师有交集。
警方因此控制了许重光的导师,他们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以一位女警险些牺牲为代价,才将许重光的老师送进监狱。这件事情后,许重光回国。
“我并不是指责许重光和他的老师一样,只是我觉得他这种催眠手法实在太邪门了,再加上韩夏的事情……”栾迟话说得相当委婉,但意思明确。
他递给沈秋一份资料,上面是许重光的老师的案件报道,被害者的照片一一被刊登在警方内部的期刊上,如此触目惊心。
然而沈秋的表情却有点麻木:“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许重光两周前已经分手了,他以前怎么样,以后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她淡淡说着,随后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下周三,我要开董事会,许一臣会带你去的吧。”
栾迟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嗯,建议你注意下安全保护,我觉得沈成阳可能会情绪比较激动。”沈秋讥讽地笑道,随手从包包里拿出文件来,“这是会议议程,许一臣知道我要来,让我捎给你的。”
栾迟接过文件,惊悚地看着她:“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大概两周前开始的吧。”沈秋笑着站起来,转身离开。她穿过栾迟事务所的走廊,和迎面走来的温琪笑着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她们之间已没什么可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