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开得像龙卷风,除了栾迟和沈秋,所有人都被刮得风中凌乱,等到许一臣说一声“散会”,个个都松了口气,作鸟兽群散。
“明天下午有个商业谈判,别忘了。”许一臣转头对栾迟说完,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沈秋也来。”随后才带着秘书离开。
沈秋其实有些好奇,许重燃一定会把他对栾迟的怀疑告诉许一臣,许一臣现在却和平时没有一丝一毫异样,难道他不觉得害怕吗?
不过想来,这样的困扰对于许一臣来说,根本不存在吧,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回答:“正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被抓走,那就更要注重效率,在他被拘禁之前,把工作做好。”
“最近是不是心思太重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栾迟收拾好了公文包,对沈秋说道。他还是平常的样子,见到沈秋,除了关心她的身体,就是关心她的脸色,不怎么像个哥哥,倒像是长辈。
沈秋胡思乱想着,轻轻点了点头:“最近是休息得不太好,总是做噩梦。”
栾迟的手停了下来:“做噩梦?”他抬头问道,“没让许重光帮你看看?”
“他现在不管用了。”沈秋笑道,“没关系,可能是太紧张了,过一阵就好了。哥,好久不见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不好,想和你聊聊。”
“今天晚上不行,有个应酬。”栾迟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晚上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那就说好了,明天晚上,你定地方。”
“好,我定地方。”栾迟微笑起来。
栾迟说完,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事务所,沈秋忍不住叫住了他。
“哥,我最近做了个噩梦。”沈秋轻声说道。
“嗯?”栾迟疑惑地回头。
“梦见你突然离开了,我怎么叫也不肯回头。”
“是吗?”栾迟笑了起来,镜片下的目光柔和至极,他看着沈秋,轻声说道,“别担心,如果你觉得我走得太远,可以告诉我,我会停下来等等你。”
窗外照进的阳光,明亮得就像是栾迟的笑容。他总是这样看着沈秋,温柔而宠溺。他们彼此是这世上所存的最后一个亲人,纵然没有血缘,却有着浩瀚如同汪洋一样的感情。
沈秋任由这感情在心里发酵,定定地看着栾迟:“只能……等等我吗?”
栾迟不说话,走向沈秋,大手轻轻揉了揉沈秋的头,就像是过去经常做的那样。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免得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嗯?”
“嗯。”沈秋模糊地从喉咙里应了一声,目送栾迟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手指都变得冰凉起来。
这天晚上,心情不好的沈秋找了陶安可出来喝酒。
陶安可找到沈秋的时候,她已经在吧台上喝得微醺,第三杯高度伏特加,混合着清新酸甜的柠檬汁,酒味儿并不重,却很容易醉人。
“哎,这什么情况啊。”陶安可被沈秋的样子吓了一跳,“借酒消愁啊,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沈秋嗤笑一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什么才是我的作风?”
“你向来是雷厉风行啊,先去跟许重光吵一架,再跟栾迟吵一架,把事情都翻到明面上讲,齐活儿。”陶安可笑道,“别怪我消息太灵通,我是奉旨来劝的,这鸿门宴啊,可吃不得。”
沈秋意外地看了陶安可一眼:“你确实消息够灵通,许重燃告诉你的?”
“许重燃是谁?”陶安可莫名其妙问道。
“没什么。”沈秋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示意侍者再拿一杯。她和陶安可也算是闺密,然而许重光和许重燃的事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跟陶安可说清楚,横竖他不是凶手,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和对栾迟的纠结不一样,沈秋笃定许重光不会做那样的事,许重燃也不会。这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把她烧成灰也改变不了。
陶安可托着腮看她:“我现在如果拦着你不让你喝,是不是特别狗血?”
“你可从来不是这么矫情的人。”沈秋白了她一眼。
“所以喽,我只能说点别的什么,比如说一些别人不开心的事情让你开心一下。”陶安可笑眯眯地说道,“许一臣的收购案,我打赌你一定什么也没仔细打听。”
“嗯?”沈秋看向陶安可,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是程家。”陶安可说道,“程雅的父亲时日无多了,程雅求到了许一臣那里。如今,圈子里管许一臣叫秃鹫,也叫公主杀手,专门收购豪门遗孤的产业。啧啧啧,莫名其妙名声就臭了,之前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现在都是闻风丧胆,跑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