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他们从西边小门回府,回到紫扶院中,婢女已经备好乳糖真雪、栗糕枣糕还有几份小食。
江絮雾呷了几块栗子糕,其余吃不下,便让她们撤下。
待到就寝,抱玉将金钩取下,床幔撂下,忽想到什么,对着已经上床就寝的江絮雾道:“三娘子,今天大夫人的嬷嬷来寻你,说要取香,我说娘子这几日身体抱恙,她们倒也没说什么,可是三夫人的嬷嬷和婢女也来找娘子要香,我原话告知,她们一个个不乐意,我觑她们脸色不好,娘子,你说三夫人会不会生娘子你的气,万一三夫人对你有怨念,娘子在江府会不会更难。”
江絮雾并无担忧,阖眼轻道:“无事。”
见小娘子这一说,抱玉歇下担忧的心,床幔取下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厢房。
江絮雾还以为今夜会很难入睡,可闻着房中的桂花香味,她沉沉入睡。
也许是又见到裴少韫,她又梦到他。
红纱床幔间,鸳鸯戏水的绣花被褥被揉皱,裴少韫肩胛骨线条凌厉,让她着实吃不消。
江绪雾在昏昏沉沉中,龙凤蜡烛被熄灭,目光迷迷糊糊,她看到新婚之夜的夫君,起夜离开了厢房。
是去哪里?
数日之后,她方才知,裴少韫从不留夜,那他后半夜到底去哪?
酸涩猛然涌上心头,不敢细想。
江絮雾醒来,鱼白翻肚,屋外的鸟雀吱吱叫,她惝恍起身,发现枕边湿润。
她沉闷起身,屋外一早候着的抱梅她们听到动静,一个个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盥水盆和帕子。
江絮雾盥洗完毕,舀了几下莲子粥,食之乏味,吩咐下人撤走,她随即来到走廊下。
走廊的卷竹帘是淡青色,恰巧几缕细碎的晨曦散落,稀稀疏疏,抱梅伫立在她的身边。
她在走廊踱步走了几下,便要回房。
风声流动,三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忽然来唤她。
“三娘子,夫人想见见你。”
江絮雾佯装身体抱恙,让抱玉打发走。
赵嬷嬷一愣,她分明看到小娘子之前在走廊走动,气色红润,还有闲心剪花,完全看不出身体抱恙。
不过小娘子平日一般对三夫人颇有孝心,应当不会故意而为。
她也估摸不准江絮雾心思,转眼回头跟三夫人禀告此事。
三夫人心里跟个明镜一样,知晓是上次争执之事,让江絮雾尤为在意,可她不觉有错,冷笑一声:“到底是姑娘家大了,连母亲的话都敢忤逆不听。”
随即,她掷掉手里的针线,恰巧这时,江溪生被王嬷嬷牵着手来。
“母亲。”三四岁的孩童,长得白净俏皮,这让她无比自豪。
“你怎么过来了。”江母语气慈爱,眉眼都是透露作为母亲的仁爱。
“我想见见母亲,还有我院子里的香没了。嬷嬷去帮我取香,可姐姐不愿意给。”
江母原本喜笑颜开,闻言脸色阴沉下来,目光瞥了一旁的王嬷嬷。
王嬷嬷吓得下跪,还好江母收回目光,耐心哄着江溪生,“你姐姐近日不便取香,娘给你去外头买几两香,你先用着。”
“不嘛,我就想要姐姐的香。”
“她的香有什么好的,改天让娘亲给你带新的香,绝对比她好。”
江溪到底是个孩童,闻言也就不闹了。
江母哄完江溪生,让王嬷嬷带他下去。
儿子一走,江母想到昨晚被江老太太喊去院子,明里暗里说她家娘子需要嫁人了。
偏巧二房也在,聊了一句,“孩子大了,若是不早点嫁出去,也不知起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