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见他迟迟不答应,心里大恶,叫道:“怎么,你个将死之人,我本来以你麹义之事办事不利,准备将你拖下去斩了。但念你平时一片忠心,就想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怎么,你是不想这机会了吗?”
“不敢不敢!”
韩吕子抹了一把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自然只能老实听命了。
袁绍见他并没有多说,也就剩了好多口舌,将头点了点,说道:“如此,我命你率领万人,即可起兵,前去攻打鄄城,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韩吕子一听,眉头稍微一松,好歹袁绍给了他一万人马,却要比鄄城多了一倍,就算不敌,也不至于速败。先去做做样子再说,能打则打,不能打再想其他办法。韩吕子想到这里,当即应承下来:“末将再无话可说。”
袁绍点了点头:“那你接了我的令箭,到校场去调一万人马吧。”
“诺!”
韩吕子爬起身来,低头朝前几步,拱手接过红sè令箭,恭恭敬敬的向着袁绍行了个礼,也就迅速走出了大帐。
“哎!”
看着头顶的太阳,韩吕子暗暗叹气:“这上天不助我啊。眼看都要入冬了,可太阳还是这么毒辣。这时出军,路途遥远,却不要热死人了?”
抹着头上的汗,看着手中久违的令箭,恨不能将它丢了。
以前他倒是经常带兵出战,虽然是小股人马,但好歹是沙场出身。正因为他了解沙场的辛苦,故而拼着命的想往上爬,摆脱眼前的窘境。后来。他巴结许攸,在许攸的庇护下,谋了个文人之职,做了谋士。但好景不长,许攸被沮授参了本,又值许攸行为不端,有“通敌卖国”的嫌疑,因此被袁绍一怒杀了。许攸一死,韩吕子以为自己的前途彻底断送了。也正为此,韩吕子把气撒到了沮授的头上,想办法的害沮授,在袁绍面前说了不少他的坏话。也是沮授脾气太硬。经常跟袁绍顶撞,袁绍将他看成了田丰第二,故而一下子疏远了他。虽然并没有将其诛杀,但好歹兵权被夺。人也支到邺城去了,远离了袁绍。
他也没想到,沮授一死。袁绍身边谋士空虚,他以小小的卖弄,居然也糊弄到了临时主簿的职位。本来,他敲定只要自己往薄县一趟,麹义必将归顺袁绍。而只要说动麹义来降,那么他今后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了。可惜的是,麹义非但不听,还对他威以利害。他是气愤难当,于是设了一计,在沿途所过刘备州县,散布麹义与袁绍勾结之事。他还本来以为就算没能说动麹义,有此一谣言,足以让刘备怀疑麹义,因而将麹义杀了。如此,亦能去刘备一只臂膀,在袁绍那里也说得过去。只他哪里想到,麹义非但不降,谣言也落空,他是两头白忙了一场,如今落得还要干回本行,带兵打仗。
想到这里,韩吕子又是一声长叹。
他这一路慢走慢想着,不想已经走到了校场。
“啊哟!”
韩吕子身子碰到了一堵墙似的,只被撞的往后倒退三步。正yù发怒,睁眼看到是大将淳于琼,一张怒脸赶紧转危为安,呵呵一笑,打拱道:“淳于将军!”
自河北四庭一柱先后倒下,冀州无人,淳于琼异军突起,转眼就当上独当一面的大将,可谓红极一时,军中无人敢惹。他本来驻军在前营,与刘备对峙于离狐城下,由于前方战事紧急,死亡不少,于是禀过了袁绍,yù来后军的临时校场抽调人马派往前面去。他也正刚刚带着一队人马进来,突然看到韩吕子一个人捻着胡须若有心思的在场上转来转去,便故意迎了上来,木立在韩吕子当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眼见韩吕子匆忙拱手,他也是嘿嘿一笑,说道:“韩主簿好大的兴致,如何游荡到了校场来了?”
韩吕子脸上一红,所谓的“主簿”,不过是他向袁绍死皮赖脸的要来的。现在是麹义之事没有办成,别说“主簿”了,命都难保。
韩吕子连忙笑了笑:“将军取笑了。我是奉了袁公的命令,yù往校场调齐万人,赶赴鄄城去……”说着,从怀里取出了那支红sè的令箭,在淳于琼面前晃了两晃,继续道,“将军有公事,小人也就不敢打扰了,这就告辞。”
“慢着!”
淳于琼嘿嘿一笑,上前来:“你是说袁公居然会派你带领万人去鄄城?”
听着这句字带嘲讽的话,看着眼前淳于琼面带耻笑的神情,韩吕子面上一红,心里十分不爽。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微微拱手:“当然!袁公有命,让我立即出兵。不敢耽搁,将军,告辞了!”说着,再也不看淳于琼一眼,挥袖离去。
淳于琼身后的将领看到这一幕,皆有不忿,纷纷说道:“将军,就这么让他走了?”
淳于琼嘿嘿一笑,捋须道:“当然不能!”
他立即转身,迅速带着身后将领,朝着袁绍中军大帐走去。
先时,淳于琼表弟淳于仲简死于白马,虽然为太史慈所杀,但淳于琼悲于淳于仲简之死,却将他的死算到了韩荀的头上。他既然将淳于仲简交给他,那么韩荀就该有保护好他表弟的责任,可韩荀非但没能将他表弟保护好。而且让他一上岸就死在了敌军伏围之下。而可恨的是,与他表弟先后登岸的韩荀亲信却没有死,死的单单是他的表弟,这让淳于琼如何不怀恨在心!
只可惜的是,韩荀已经死了,他的仇也就不能直接向他报了。而他心里很清楚,平时跟韩荀走得最近的,关系最铁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叫韩吕子的人。而韩吕子此人跟他平时关系又不好,两人又因着在袁绍面前争宠。故而矛盾时也难免。在淳于琼极红时,韩吕子在袁绍面前也是红得发紫,甚至传出沮授之后,将由此人担当“主簿”之职。淳于琼虽然心中十分憎恶他,想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但他还是忍住了。在人家当红时,而你又没有把握一击将其击败,那就最好不要去惹怒人家,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淳于琼当然懂得。可现在韩吕子非但没有当上“主簿”。还要领兵在外。可见,他的势头已经落下来了。对于一个下坡人,落井下石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了。
于是淳于琼到了袁绍帐中,向袁绍拱手道:“听说袁公yù让韩吕子将军分兵出征鄄城?”
袁绍做决定向来是独断专行。哪里容他人质疑?要是换做平时,就凭淳于琼这口气,早就被他呵斥出帐了。但现下两军交锋,他河北成名诸将又死的死亡的亡。能用之人实在有限,而淳于琼又经常向他效忠,是以视为心腹。虽然淳于琼战绩不怎么出sè。好歹他久经沙场,也是一员老将,袁绍对他颇为倚重,所以听他这般口气也并没放在心上,只是说道:“将军不知,先时孤等粮草经过濮阳渡口不远时,突然被鄄城的一伙贼兵给偷袭,一把火将粮草全给烧没了。孤yù要断了贼兵偷袭之路,于是就派下韩将军带兵万人前去征剿。怎么,将军觉得有问题吗?”
淳于琼皱了皱眉,说道:“粮草乃重中之重,的确不可忽视。袁公派人征剿,若然将鄄城拿下,也的确可确保粮草运输的畅通。只是,我担心的是袁公所遣非人,到时不但白白浪费了战机,而且伤损士卒,坏我士气,与我军不利啊。”
“哦?”
袁绍眼睛一瞪:“将军,你这句话又是何意?”
淳于琼拱手道:“将军韩吕子以前不过做到小小的别部司马,带领的只是数百人的小部队,后来他又经过许攸引见,转入幕府。他这一别沙场,不知多少年没有带过兵了,岂不生疏荒废?如今遽然交给他这么多兵马,让他去攻打关隘,这不是自损军威么?袁公度他能有多少胜算?若不能胜,岂不是损兵折将,自灭威风?”
袁绍一听,皱起眉头,捋须道:“此话好像也有道理。”
淳于琼添油加醋,继续道:“还有一事,将军难道忘了么?”
“何事?”
袁绍看他说得神神秘秘,立即追问。只听淳于琼上前一步:“昔rì许攸作乱,yù要‘通敌卖国’,幸得极时发现,这才将火患及时剔除。可袁公只处罚了许攸一干人等,却并未将将他的党羽抓出来,焉知他的党羽中没有包藏祸心之辈?”
“将军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