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这话在那些人听来无异于挑衅,老者身后一青年男子怒道:“三叔,他们也未免欺人太甚,无缘无故带走我们纪家人,还敢如此嚣张。今日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纪家无人了!”
其他纪家人也对周嘉荣几个怒目而视:“三叔,今日也就让他们瞅瞅咱们的厉害!”
老者,也就纪三叔到底阅历要丰富一些,沉得住气不少,伸手制止了背后暴躁的年轻人们,然后一拱手,客气有礼地说:“这位公子请体谅他们的心情。他们也是忧心沉雪,这孩子命苦,爹娘走得早,如今她哥哥又一念之差犯下此等罪过,她一个小姑娘跟着公子也不合适。还是将她交给咱们吧,作为亲戚族人,我们会将她好好抚养长大的。”
这话还算比较中听,周嘉荣没理叫嚣得比较厉害的几个年轻人,而是看向老者道:“你是纪沉雪兄妹的什么人?凭什么让我将她交给你?”
老者一拱手说:“老夫纪大富,乃是他们兄妹俩的堂叔,今日来的也是不出五服的本家,都是看着沉雪长大的族里亲戚长辈。”
周嘉荣却抓住了另外一点:“哦,你便是在公堂上作证,在案发当天傍晚看到纪天明从村外回来的那位堂叔?”
纪大富有一瞬地尴尬,随即便道:“确有此事。老头子并未撒谎,确实看到了天明回来,当时村里还有几个人看到。”
周嘉荣颔首,感兴趣地问道:“那能否跟我说说,你见到纪天明时的情景。”
“不是,你谁啊?逮着我们三叔问东问西的,是不是想赖账,不打算将沉雪还给我们了?”刚才那年轻人上下挑剔地打量着周嘉荣,开口就不怀好意,“你该不会是看沉雪长得漂亮,就想把她拐走吧!”
这话一出,不光是纪家人,就连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对周嘉荣几个指指点点的。
是啊,几个外乡人,凭什么霸占着人家的小姑娘不放,看起来就居心不良。
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刘青肺都要气炸了,他们家公子何等尊贵的人,要什么漂亮的姑娘没有,会拐一个黄毛丫头?当日在京城若非遇上他们公子好心,纪沉雪现在都不知道被丢去了哪个乱葬岗呢!这些人也未免太恶毒了,事情都没搞清楚,便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他护主心切,拔出雪亮的刀,怒喝道:“尔等小人,休得血口喷人,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些到底是乡野村民,虽然人多势众,但何时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哆哆嗦嗦道:“你……你想干什么?被我戳穿了你们的龌龊算盘,就想灭口?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报官,三叔,一定要报官,这些人太猖狂了!”
纪大富不欲将事情闹大,犹豫片刻,对周嘉荣好言道:“这位公子,还请你们收回刀,放了人,今日之事便作罢了。否则……那也别怪小老儿不讲情面!”
他们若真的是贼子,居心不良倒是怕报官。可他们堂堂正正,怕什么?
周嘉荣觉得好笑,这些人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拿报官来威胁他,未免太可笑了。
见周嘉荣不说话,对方还以为这个威胁奏了效,跳得最欢的年轻人得意地抬起下巴道:“这下知道怕了吧!赶紧把人放了,否则等官府的人来了,就不只是放人这么简单的事了!
周嘉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请便!”
他之所以没第一时间通知官府,也是因为他们初到成化县,想先暗中调查走访一番,故而不想这么早惊动官府,可如今被这些人一闹,若是真就因此将沉雪给了他们才惹人疑呢,只怕在场的老百姓都会觉得是他们心虚,届时他们就是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而且,纪天明一再嘱咐他将纪沉雪送去远方姨妈家,而不是送回纪家,就这一点,他也不可能会将纪沉雪给他们。
这下轮到纪家人傻眼了。
报官这些人都不怕的吗?到底什么来头?不是一出手阔绰,随从众多的富家公子哥吗?
“不是说要报官吗?”周嘉荣不耐地看着他们,“快点,别耽误了本公子吃晚饭!”
端是嚣张!
纪大富悄悄打量着周嘉荣,越发觉得对方的来历不简单,今日怕是踢到了铁板,遂拱手打起了哈哈:“这位公子,不知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周嘉荣懒得搭理他,对旁边的刘青说:“派个人去官府,让县令速速来一趟!”
他们不报,他报!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看周嘉荣他们的目光都不同了,有审视,有戒备,但更多的是害怕。只要有脑子的人都清楚,敢这样“请”县太爷的,身份定然不俗。
纪大富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阻拦:“这位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惊动官府呢?这样吧,沉雪近日叨扰了公子,她的一应开支,都由我们纪家承担,绝不让公子吃亏。”
老于没好气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这位纪三叔,你刚才来要人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么说的?”
对方一来就仗着人多势众,二话不说,就要他们交出人。如今公子出面,他们见踢到了铁板,态度立马转变,这见风使舵的嘴脸未免太难看了。
当众被人戳穿,纪大富有些下不得台来,还想找补两句,却见周嘉荣抬手一锤定音道:“此事不必再多言,等官府来了,一切自有县衙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