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和张德成已经坐定,还让店家上了茶水。
见他们俩进来,张德成皱眉道:“可是这几人冲撞了大人?本县当按律严惩不贷。”
纪家叔侄吓得脸色煞白。
周嘉荣笑着说:“无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们,还需他们配合!”
张德成点点头,不再多言。
等人到了跟前,周嘉荣重复了最早的问题:“你们是如何得知纪沉雪在这家客栈的?”
纪大富扭头看纪天元。
纪天元只得吞吞吐吐地说:“听……听人说的。”
“哦?听谁说的?”周嘉荣追问。
纪天元只得吐出一个人名:“咱们村一个在县里当伙计的小子今日回来说的,说是看见了沉雪在客栈里,还跟一群外地男人在一块儿。小的们怕她吃亏,所以赶紧过来找她。”
“那这个伙计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在县里哪家店做伙计?”周嘉荣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模样。
纪天元只得说:“叫纪平康,在县里的胡记药房当伙计,他今日回了纪家村。”
周嘉荣询问了一下张德成胡记药房的位置,听说就离他们这里只有两条街时,冲刘青使了记眼色,让他派人去打听一下,是否有这么个人。
不一会儿就有了消息,胡记药房真有这么个伙计,老家也确实是在纪家村,看来纪天元没说谎。
周嘉荣没有多问,如今惊动了官府,明日肯定要去纪家村,再验一遍钱氏的尸体,届时再盘问对方便是。他看向纪大富:“说说案发当天傍晚你看到纪天明的情形。”
这次纪大富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起了当天的情形:“那天戌时左右,小民提着水桶出来打水,远远地便看到纪天明从村外回来,埋头就走,竟没跟小民打招呼。当时小民还挺生气的,这孩子,自从他父母离世后,跟咱们这些叔叔伯伯本家人也疏远了,竟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谁知道他……竟是生出了这种歹心。”
周嘉荣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脑子中灵光一闪:“你说他埋头就走,那可有看见他的脸?”
纪大富一愣,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大确定地说:“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吧,时间太久,小民也记不清了……”
“那你怎么确认是纪天明?”周嘉荣又问。
纪大富说:“他当日穿着青蓝色的长衫,头上戴着灰色的布巾,手里拿着一本书,咱们村子里就他这副打扮,而且身量、走路的姿势我们也能认出他。当时还有好几个人看到,都说是他,肯定错不了。”
周嘉荣在心里记下这点,准备明日再找当天看到纪天明的村民一一盘问,眼见不一定为实,如果纪大富和纪天明都所言不虚,那这个傍晚出现在村子的“纪天明”就很有问题了。这可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周嘉荣心生疑窦,却按下不表,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看到这里,张德成也明白了周嘉荣所为何来,便插话道:“大人,可是大理寺对纪天明的案子有疑虑?”
周嘉荣点头:“是有一些疑点,钱氏的头还没找到吗?”
“没有,不知被洪水冲到了何方,这几个月下游也不曾听说找到人头。”张德成摇头,笑着说道,“这个案子是下官办的,大人有什么疑点,下官可为大人解惑。”
周嘉荣笑着领了这份情:“那就麻烦张大人了,我想看看县衙的原始卷宗。此外,明日我们准备去纪家村,对钱氏开棺验尸。”
张德成诧异地看着他:“大人,钱氏已经下葬近四个月,尸体已经腐烂,只怕……衙门里有仵作当日的验尸报告。”
周嘉荣指着戈学义道:“无妨,这位是我们大理寺的老仵作,由他再勘验一遍,若无问题,我也可放心,回去也好向上峰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德成也不好再多言,点头:“大人所言极是,明日下官安排衙役车马随大人走这一遭。”
“那便多谢张大人了。”周嘉荣拱手,“今日客栈掌柜置办了一桌酒席,请大人共饮一杯。”
张德成诚惶诚恐:“这怎么行,大人远道而来,该是下官尽地主之谊才是,怎好让大人破费!”
周嘉荣笑着摆手:“张大人太客气了,此案还有许多要劳烦大人的地方,我在这里先谢过大人了。”
如此一来,张德成便不好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