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啪啪啪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刚睡下没多久的廖安。
他迅速从床上翻了起来,上前拉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副将站在门口,焦急地说:“将军,匈奴人东边的营地忽然亮起了火把。”
廖安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三更的敲梆子声刚过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匈奴人不睡觉要干什么?
“走,我们去看看。”廖安迅速取下挂在墙上的铠甲,边穿边往外走。
匆匆来到城楼之上,廖安发现程前和穆恒已经在了。
看到他,穆恒说:“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怎么不休息?”
廖安甩了甩胳膊说:“没什么大碍了。匈奴人又要搞什么?”
穆恒轻轻摇头,面色肃穆:“不大清楚,两刻钟前,他们的营地中突然亮起了火把,似乎很多人在走动,我与程将军在这里观察了两刻钟,也摸不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廖安站在城楼上,迎着猎猎寒风,极目远眺,但因为距离比较远,加上晚上视线不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大片的火光,期间还有人影在走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边的大营可有动静?”廖安又问。
程前说道:“没有,我们已经派人严密盯紧了其他四门,以防匈奴人夜袭!”
因为摸不清楚匈奴人在打什么主意,三人在城楼守了一夜,到天明匈奴那边也没任何的动静,似乎只是半夜睡不着,起来折腾折腾。
脾气暴躁又跟着一夜没怎么睡的穆恒气得想骂娘:“这些匈奴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搞什么啊?”
他们不睡就算了,还连累城中守军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程前和廖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长期的熬夜、焦虑,让二人神经绷得紧紧的。
廖安轻轻拍了拍穆恒的肩,安慰他:“往好处想,匈奴人没有攻城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话让程前和穆恒的心情都低落了下来,又憋屈又难受又无处可发泄。
现在城中缺粮少药,一万多名伤员无药可用,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军中士气极低。大家也就是拼着一口气在坚持,谁也说不准哪天这股气就一下子散了,兴许是饿到了极致,兴许是某个同乡的惨死,兴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朝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穆恒咬了咬牙问道。
在匈奴人第一次攻城时,防守还不是很严密,他们便派了好几路士兵乔装打扮出了城给京城送信,请求朝廷支援,如今已过去十一天了,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程前长长地叹口气说:“还没有,许是消息半路被匈奴人拦截了,朝廷没收到消息吧。”
穆恒当即反驳:“不可能,就算送信的士兵都被截杀了,那附近的城池呢?固州、易州、赵州等距宣化不过几十百里里,他们不可能不向朝廷通禀此事。”
程前没吭声,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
廖安轻轻按住穆恒的肩,低声道:“别说了。”
穆恒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发涩。
情绪很是低落,尤其是三人下了城楼,看着一脸疲态靠在冰冷的城墙边上就睡着了的士兵时,这种难受达到了姐姐。这么冷的天,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还能睡着,得是多困。
“换防,该休息的回营房中睡觉!”程前大声说道。
几个士兵猛地被惊醒,惶恐地看着三人:“程将军、穆将军、廖将军……”
守城门的小将闻讯赶来,连忙说道:“程将军,白天匈奴人随时都可能发起袭击,城门口必须留下足够的守军……”
程前往前一指,道:“吩咐下去,将这条街,还有前面那两条,这几条街全部征用了,你派人挨家挨户通知百姓,让他们收拾东西住到城中,这些临近城楼的房子通通给士兵住,该睡就睡,让城门上的人盯紧了就是,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叫他们!”
“是,多谢将军体恤。”小将连忙感激地说。
程前没说什么,三人继续往城中走去,以往热热闹闹的宣化府如今一片死寂,百姓都闭门不出,街上一个摆摊的人都没有。但他知道,每座房子的后面很可能都藏着无数双眼睛在惶恐惊惧地望着他们。
一行人心情沉重地回了大营,程前道:“廖将军伤还没好,穆小将军一夜未歇,你们休息吧,我负责上午的巡逻,你们下午接替我。”
本来今天白日安排的是廖安,只是他昨晚听到动静赶去了城楼上,也没休息。
廖安举起胳膊说:“我没事了,程将军休息吧,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上午我来负责,不要打乱了时间!”
程前没跟他争,吩咐副将有什么事报到廖安那,便回房休息了。
廖安处理了一些军务,然后在城中巡逻,查看四个城门,以安抚军心民心,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这一天跟过去几天没什么不同,只是城中的粮食更少了。他们已经将城中所有能找到的粮食都收集了起来,统一供应,将士每天两餐,城中居民一日一餐,每餐每个人仅仅是比拳头略大一些的馒头,还有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