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盛珉鸥停下笔,往我这边看过来,接着又透过我扫了眼另一头的莫秋。
我的眼角余光瞥到莫秋似乎是剧烈颤抖了下,随后盛珉鸥收回视线,轻轻“嗯”了声。
这大概可算是两人唯一的交集。家长会结束后,我让莫秋把笔记带回家抄,他对我千恩万谢,说话都哽咽,隔天还捎了两个大苹果给我,说是他奶奶给的谢礼。
我吃了一个,另一个带回家本想留着给盛珉鸥,可直到那一个月结束,他都没再回家。我让我妈打电话给他她也不肯,只说好好的叫他回来做什么。最后苹果逐渐失去水分,变得皱皱巴巴,我妈嫌弃万分,趁我不在给扔了。
谁能想到,曾经听过一场家长会的两个人,现在竟要对簿公堂?
谁也想不到。
不用等到沧海桑田,只是短短十年,人间已是大不一样。
都说世事无常,大抵便是如此吧。
从莫秋那儿出来后,我坐车又去了盛珉鸥的事务所,给自己的理由是——打探下虚实。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借口,我只是想见他。
我的大脑深处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催促我去见他的讯号,它们形成一种可怕的戒断反应,让我比从前更渴望他,也更思念他。
我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刚刚失去自由,疯狂想要见他,可他从不回应我,也
不来看我的……那两年。
那时候我做梦都想生出翅膀去见他,总是掰着手指数探视日,忐忑的等待那一天,又无比失落地度过那一天。十年来,无数次的探视日,我从日出等到日落,没有一次能够如愿。
以前有高墙铁窗,我只能等待,没法行动。现在除非我让沈小石他们把我反锁在家里,绑住手脚哪里也不去,不然实在没有什么再能阻挠我。
哪怕我的理智告诉我:“陆枫,你这样只会让盛珉鸥更看不起你,你冷静一点。”
但情感却一把捂住了理智的嘴,高唱着:“自由万岁!本能万岁!”
我安抚理智:“我只是去过过眼瘾,保证不做什么。戒断反应严重起来足以致命,你要让我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断得太狠,毕竟我爱了他那样久……”
理智听进去了,理智消停了。
情感完全占领了高地,情感欢呼雀跃。
事务所门前人头攒动,都是蹲点想要采访盛珉鸥的记者们。
我左突右进,死命挤到最前边,发现应该开门迎客的玻璃门此时已被锁了起来,门上还贴着张告示,表示锦上律师事务所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然而,告示照贴,记者照等,谁也不鸟谁。
我拍了拍门玻璃,前台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我,惊喜地起身为我来开门。
咔哒一声,门锁一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门里挤进去,没给身后记者们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看到外面黑压压一群人立着,突然就有种置身丧尸末日世界的错觉,要是门上再拍几个血手印就更像了。
“陆先生,好久不见。”
前台笑意盈盈道,“您是来找盛律师的吗?他在办公室里,您直接进去就行。”
我点了点头,谢过她,往盛珉鸥办公室直直走去。
许久不来,他们这儿似乎人又多了不少,以前空落落的办公室,现在基本都坐满了。
看来发展不错。
不过本来嘛,盛珉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默默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