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余悸的处事方式。
和反派系统绑定在一起,经年累月完成系统任务,数不清的经历造就了如今的他,他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最有效,最能拿捏人,也只知道这样的方式。
“你究竟要干什么!”
丹郁保持着仅有的理智,在挂断通讯器之后才愤怒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说过了,我在等你自愿。”
说着,转身走到衣柜旁,伸出手,指尖在里面挂着的一排浴袍上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件尺码不那么大的浴袍上。这些都是全新的,为他和他的omega准备的。
取下浴袍,轻轻扔在丹郁身旁,微笑:“那家孤儿院的所有权在我遏兰家族的手中,我派了点安保人员过去保护他们,你也知道那位院长奶奶年纪大了,要是哪天不小心摔到了哪里,有了生命危险,那可就不好了。”
“余悸!”
身体内信息素的缺乏,加上突然的血气上涌,丹郁的眼白已经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相当瘆人,“你冲我来,有什么冲我来!”
余悸远远地看着他:“看你表现。”
丹郁紧紧攥着床单,床单被抓出了道道褶皱,在长久的对视间,丹郁握紧拳头,手肘向后重重地撞了下床头板,咬牙切齿地开始吐字:“通讯器。”
床头板是木制的,被撞得生生塌陷了进去。丹郁足够聪明,稍一思考就知道在余悸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他仍旧不知道为什么余悸要这样对待他。他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余悸这样做的理由,也更知道不会是因为喜欢。
他完全猜不透余悸这个人。
从二次分化异常开始,他的生命就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开向了满是荆棘的黑暗之境。
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一切都是从余悸开始的。
他拿过通讯器,像个任凭摆布的棋子,向博士表达了他的意愿:“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不怎么明亮的光铺在房间里,将刚才的声音掩埋下去,然后带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
余悸对他的妥协很满意,很久之后,才将这样的沉寂打破:“去洗澡。”
丹郁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拿起浴袍,在余悸微笑着的殷切注视下,默然走进了浴室。他打开淋浴,任由喷涌而下的冰凉淋在脸上,这样冰冷的温度能让他的意识清明些,减缓一点因为缺乏信息素而带来的痛苦。
他的手肘在淌血,是刚才撞伤的。血沿着小臂一路往下,最终汇在指尖,伴着水滴不停地往下流,在地砖上蔓延开来,像盛放的染血玫瑰,有着致命的美感。
正当他闭着眼睛放空,感受着短暂的安静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余悸走了进来,但他对一旁的丹郁视若无睹,反倒径直走向镜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起了自己的脸,就像以前没见过一样。
而事实是,穿过来这么久,他确实没怎么看过这张脸。
是刚才在外面操控通讯器,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突然跳出了自己的资料,他才看到这张脸的模样。他长期以意识形态穿进各种原身,也没有给自己放假的习惯,这导致他其实很少能看到自己本来的样貌。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原主,跟他本人的脸,好像有些过于像了。
他奇怪地收回视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意识到身旁还有个人,余悸微微一顿,偏过头,用着打量的眼光从上到下看了丹郁一眼,评价道:“还挺漂亮。”
不可否认,丹郁的脸是很漂亮,但谁都知道,他这时候说的肯定不是脸。
异样的气氛开始升腾。
永久标记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在这期间,丹郁一直昏昏沉沉,有种一直处于揉碎后重组,重组又被揉碎的毁灭感,毫无欢愉可言,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晚上才有所好转,在相对温柔的震颤中沉沉睡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帘还是那样,被拉得很开,房间里浅淡的信息素告知着他,余悸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终于没有了那种极度需求信息素的感觉。
缺乏信息素的那半个月里,生存的意志都差点没了,那种感觉太痛苦,太要命。他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他想到上过的abo生理学课,那门课的老师说,终身标记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永恒的存在。
一种很浪漫的说法。
在全是浪漫的答卷里,他受到魔鬼的注视,最终挑到了唯一一张出卖灵魂的契约。
本着余悸上校本人不愿公开的保密原则,除了博士之外,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丹郁和余悸的关系,在第六天的时候,博士亲自找他签署了一些和指挥官伴侣相关的保密协议,还祝他新婚快乐。
丹郁不知道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到底是哪门子新婚。快乐就更没有了。
但他的无名指上确实被戴上了一枚戒指,一枚一看就很贵重的蓝宝石戒指,余悸对这个颜色似乎有种特别的喜爱。他一言不发地取下戒指,放在了床头。
而一直到他养好身体,乃至离开结合室,余悸中途都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