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水落在滚烫的茶羹中,很快就蒸发,失去踪迹。
姬泽对自己提出一夕之欢的要求,许也是明白她的心理底线。
说来,她经历荒唐姻缘,又素来由性子风流浪荡的小姨玉真公主教导,对于女子的贞洁之事本也没有那么看重。
姬泽的要求乍听起来石破天惊,可是仔细思量,自己本来就打算与高孝予做情人,这般以来,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将自己身体交付的男人从高孝予换成姬泽。既然都并非出于深爱厮守,那么夜晚与自己欢*好的男子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朱姑姑头的白发愈发苍凌,忧心忡忡望着菩提树屋。
心中打定主意,若昭国郡主再不从树屋里出来,就前往醴泉坊求见玉真公主,请玉真公主前来劝说郡主。
眼见得日头渐渐偏西,一日即将终究,心中正要下定决心,吩咐人准备车马,忽听得树菩提树上传来一声摇铃轻响。
顾令月吩咐道,“伺候我下来,回白鹤草堂。”
国宾馆
高孝予心中一片空白,长安冬日寒凉,他的四肢胸口却比冰雪更加寒凉。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返回国宾馆的。
这世上男女情爱最是炙热独占,高孝予再是异域来使,生疏大条,到底也是一个红尘中滚打多年的男人,对于男人在情人纠葛之间表现的情态有着本知性的了解。瞧着当日烟波湖旁,姬泽愤然情势,分明是对顾令月情根深重的表现。
瞧明白了这一点,便觉冰雪盖头,凉透入心,恨不得立即死去。
宾馆之中,崔真熙瞧着高孝予惨白的面色,不由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搀扶,“高君。”
“这是怎么了?”
“……你昨夜不是前往和昭国郡主在一块么?怎么竟弄成这般模样?”
高孝予苍茫懵懂之中,听闻崔真熙提及昭国郡主顾令月的名头,身子猛然颤抖。目光哆嗦,投在崔真熙面上,过得片刻方得定焦。
“崔君。”惨笑道,“我等完了!”
“这趟出使大周,不仅注定无功而返。怕还会祸延母国新罗。诸般祸害,皆是由我一人而起。我高孝予已然成为新罗罪人。”
崔真熙愈发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高君这是什么意思?”
高孝予惨然笑道,“昨儿我与昭国郡主共赏乐游原,被大周皇帝撞破,持剑几乎当场格杀。”予面上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周帝思慕昭国郡主,我这番时日与郡主行从过密,怕早已经碍了他的眼,却洋洋自得丝毫不知。如今大祸临头矣!”
崔真熙闻言瞪大了眼睛,“周帝倾慕昭国郡主?”颇觉匪夷所思,“高君,你会不会看错了?”
高孝予苦笑,“我虽不才,也是个在红尘对堆里打过数年滚的人,如何会看错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这世上男人最是理解男人,这个世上没有男人会容忍另一个觊觎自己心上人的男子。更何况,周帝掌大周天下,生杀予夺,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他的逆鳞。他必不会轻易放过我。若祸延己身也就罢了。最怕牵连道陵太子和母国新罗,我就万死难辞其过了!”
崔真熙听闻高孝予说明个中细务,瞪大眼睛好容易才消化接受事实,一时也是觉得颓然,“想来也没有这么严重,皇帝陛下许是觉得你不知者无罪。”说到后头,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没法子延续下去。
感情的事情,由心做主,哪里会容得跟你讲道理。
“”崔真熙劝道,“说不得过些日子,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然而安慰友人,自己的心却也茫然起来。
他们饱含着拯救道成太子的目的来到上国长安,如今竟面临这般尴尬局面,新罗政局该当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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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郡主府
白鹤草堂蔺草帘轻卷,顾令月坐在堂中下榻上。阳光照在少女身上,分外灿烂平和。朝着自己微微一笑,“姑姑,你回来了。”
朱姑姑瞧着伶仃的少女,只觉心痛难忍,“郡主,我可怜的孩子。若是公主在天有灵,知道你受了委屈,”
“姑姑,我没事。”顾令月轻轻道,声音平静,一双眸子却如同燃烧的火焰,明亮灼烫着人的眼睛。“这世上只有自己心灵强大,才能无惧任何风雨。我这些时候,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通一些事情。”
“郡主,”朱姑姑越发担心起来,“你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你便说给姑姑听。姑姑总会替你想法子的。”
顾令月微微一笑,“我很好。”
“说不得这辈子,我再也没有一刻时间比如今更好了!”
长安东市
一座药铺打出了“神医宋”的名头。据闻来自江南的宋神医前来药铺坐诊。这位神医年纪轻轻,医术却精湛异常几乎可以通神。长安百姓如有疑难病症缠身,自可上前求诊。
众人围观,开始之时将信将疑。及至数位病患入内诊治,长安诸多名医难以医治的病患在这位年轻的宋神医手中顷刻见效好转。方信实了去。一窝蜂的上前求诊。药铺面前顷刻排成了一条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