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下了公交车,脸色仍然不好看,就抱着“哦哦”叫的儿子面无表情。
郑明明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瞧瞧外婆,愁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公外婆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可她又说不清楚究竟哪儿别扭。就是妈妈生气了,她还是头回看妈妈生外公外婆的气呢,她有些不知所措。
祖孙三代到食堂的时候,郑国强刚收拾好锅碗瓢盆,准备去成教班找个位置坐下来上财会课。
他原本还担心到时候老师会点名,直接将他这个蹭课的赶出去。
可上他这儿吃蛋炒饭的学生拍着胸口跟他打包票,绝对没问题。
成教基本上都是过来混文凭,好拿着回单位加工资升职称的。一堂课能有一半的学生过来就不错了。老师哪里会赶人呢,老师就怕下面一个人都没有,这课根本没办法上下去。
为什么他知道啊,因为他就是那个代替教授去给成教班上课的研究生啊。
郑国强立刻又送了个煎蛋给这学生,打听清楚上课的时间跟地点,这才心里头稍微有了点儿底。
瞧见妻子大步流星地进食堂,刚脱下围裙的郑国强还挺惊讶。
这个点儿,妻子跟女儿不才刚结束少年宫前头的生意,正往家赶吗?明明的眼睛扎针灸也不是今天啊。
他在看看跟在妻子身后的老丈人跟丈母娘,下意识地就是嘴巴一撇,不知道这老两口又要找他算什么账。
因为自家老娘提不上嘴,郑国强其实特别害怕面对岳父母。反正每回不管他怎么精心小意,丈母娘跟丈母爹都不会给他好脸。
不理不睬当他不存在是小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有些时候,老两口讲话那叫一个难听,搞得他真是忍了又忍,最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人穷志短呗,他老丈人一家向来是认钱不认人。
这回看妻子也板着脸,女儿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郑国强只得勉强挤出笑容打招呼:“阿爹阿妈你们来啦,事先也没听讲啊。”
陈大爹声音硬邦邦的:“讲什么啊,你们连个电话机都没有,怎么讲?”
郑国强差点儿怼回头,说的好像你家装电话了一样。
陈文斌虽然在江海买了房,自家电话机装着,手上大哥大拿着,可没给老头老太太装电话。
也不晓得这老两口的语气凭什么这样拽。
算了,看在妻子的份上,到底是她爹妈。
郑国强只好当做没听见岳丈话里的嘲讽,就问女儿:“明明,你们吃过饭了吗?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们做。”
“别麻烦。”陈凤霞看有电饭锅,就不让丈夫专门点大锅,“下点儿面条吧,我带阿妈过来看腿。”
郑国强倒是真情实意地担心了一回:“阿妈,你腿怎么了?是跌到了吗?”
陈大爹瞪眼睛:“你才跌到了呢。”
陈高氏怕丈夫跟女婿吵起来,赶紧拦住:“没事,就是老毛病。不是讲那个冬病夏治吗?我就过来看看。”
郑国强脸上勉强挂着笑,嘴里答应了一声“哦”,扭过头去下面条了。
开水煮滚了,下面条,一人一颗荷包蛋,再放点儿小菜秧烫一下断生,鸡蛋面就能出锅了。
碗里给点酱油跟蒜叶,再来一勺猪油,滚烫的面条浇上去,顿时香气四溢。
这清汤面啊,还得搁猪油,面汤才香。
看到妻子过来帮忙,他还加了句:“要不要多给你搁点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