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司马晦双手捧杯,不知道他提起往事有何用意,道:“陛下好学。”
&esp;&esp;“读经是因为经宜独读,而史却需与人共鉴。”拓跋渊又笑了笑,神情带着一丝嘲讽,“先帝不来后宫,裴太后对朕不上心,元承年幼,朕实在寂寞。”
&esp;&esp;说罢他又道:“请喝茶……”
&esp;&esp;司马晦小嘬了一口,觉得口中涩涩,正如心中涩然。
&esp;&esp;鲜卑人不好饮茶,自然也不好茶艺这道。皇帝再聪明,也只能自己琢磨,因为无论他泡得好还是不好,没有人敢说不好。
&esp;&esp;“即便那时元叡虽然待朕好,可他性格张扬,不爱看书。每每避着太后过来,也是只想着寻朕一道出去。”
&esp;&esp;他道,“朕,好像没有可以一起谈坐的朋友。”
&esp;&esp;“王者至高,自然无友。而读书宜一人,一人所以神专,神专得以大成。”司马晦道,“陛下已然大成,乃天下之幸。”
&esp;&esp;拓跋渊知道司马晦不会拍马屁,又道:“话虽如此,但朕一直在想,倘若朕有个孩子,是否可以培养一个能于冬日雪后同朕座谈的友人?”
&esp;&esp;果然,扯来扯去还是说的这个。
&esp;&esp;司马晦放下茶杯,惭愧道:“殿下聪颖好学,但性情恣肆,恐怕难以达到陛下的要求。臣……愧对陛下信赖。”
&esp;&esp;“无碍,朕一早便知佛奴资质平平。”拓跋渊叹道。
&esp;&esp;司马晦想了想,又道:“掖庭中有几位嫔御来自世家,陛下要寻人论道也不是不可……”
&esp;&esp;他刚说完,便见天子苦笑了一下。
&esp;&esp;“贵妃容媚专宠后宫,跋扈善妒。太傅这话若是让她知道,少不得又闹朕一番鸡飞狗跳。”他道,“再者,朕已看得十分清楚……正是因为看得清楚,所以至今依然感觉孤寂。”
&esp;&esp;司马晦想起昨日来做客的夏老夫人,觉得陆贵妃是那般性子倒十分稀奇。
&esp;&esp;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天子身居九五却也惧内,这无疑让司马晦舒坦了不少。
&esp;&esp;“可昨日朕得了一人。”他突然道,“那人的出现,让朕有了一个想法。”
&esp;&esp;
&esp;&esp;净土
&esp;&esp;“陛下有什么想法,可以一说。”
&esp;&esp;司马晦赋闲数年,久不上朝,且端王行事隐秘,除了徽音殿的人之外便是太极宫的宫人也没有多少知道昨日宫中多出一个幼儿,更不要说司马晦。
&esp;&esp;他竖起了耳朵要听,却见天子伸腿起身,对他笑道:“没什么……”
&esp;&esp;世间可恶之人不少,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就是其中之一,非常讨厌。
&esp;&esp;司马晦心底叹气
&esp;&esp;好在恶人自有恶人磨,陆家的那老幺不是个好相与的。
&esp;&esp;只是今日他是为请罪而来,这个可没忘。
&esp;&esp;见天子抬起长腿要走,司马晦咬了咬牙,下了榻便跪在地上。
&esp;&esp;“臣有负陛下所托。”他悲声道,“如今殿下学而未成,是臣失职。臣愧对陛下……”
&esp;&esp;本要离开的青年皇帝顿住了脚,慢慢转过身看司马晦。
&esp;&esp;片刻后,他便被一双手搀起。
&esp;&esp;“太傅是否还记得当初朕说过什么?”
&esp;&esp;司马晦上了年纪,且天子同他说过不少的话,自然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