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韩楚璧回头,一张几乎与暗夜都要融在一处的黑脸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esp;&esp;“阿擎!”韩楚璧摆手道,“这么快就从东海来了……你去过青州了?”
&esp;&esp;慕容擎稍稍勒住了马缰,放慢速度同他一道并行。
&esp;&esp;“我没有去青州。”他道,“陛下说,浮山的事情不要我插手。”
&esp;&esp;韩楚璧有些奇怪:“那浮山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怎么连你也不能介入?”
&esp;&esp;慕容擎看了看他,此时天色已晚,韩楚璧黑得除了眼睛里的光便再也看不到脸色。
&esp;&esp;“太祖在位时发现覆蕉是暴症的根源,便下令全国销毁覆蕉和五石散。但有一位大臣因私藏覆蕉被腰斩,全家上下几十口被发往东海南的一处小岛。”
&esp;&esp;慕容擎解释道,“那处岛屿多大魏流徙而来罪臣,后来魏齐交战,鲜卑人不善水战,索性将那座岛放给大齐,自此便归入了大齐囊中。
&esp;&esp;后来又过了几十年,大齐内部分裂,岛上的人不甘囿于一岛之内,劫掠了船只上岸
&esp;&esp;“后来呢?”韩楚璧问。
&esp;&esp;“后来,那些上岸的人被抓住后就地绞杀。”慕容擎继续道,“浮山那时年纪应该很小,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逃了出来……一路辗转皆被卖,最后进了垂花楼。”
&esp;&esp;饶是如此,韩楚璧也不禁唏嘘:“说句实在话,先辈犯的错关她何事?若不是因那什么覆蕉,浮山到现在恐怕还是个贵女。我没见过她,但是听人说过垂花楼中她的模样最好,连那赫连遂都把持不住。
&esp;&esp;真是风水轮流转,好好的贵女竟沦落至此。若不是先辈私藏覆蕉,以她同端王殿下的情分,做个王妃倒是绰绰有余。”
&esp;&esp;慕容擎抿着嘴唇,可嘴角依旧微微勾起,看起来像是嘲讽。
&esp;&esp;“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他将缰绳一圈一圈地缠在腕上,又慢慢放下,“浮山和端王二人,不过是命运捉弄罢了,如今不也还在一处?只要端王肯用情,早晚有一日二人能修成正果。
&esp;&esp;妓女……妓女又如何?心悦之人是妓女,自己却是王公,想要得手不过是片刻之事。比起这来,求而不得岂不是最难受?”
&esp;&esp;韩楚璧突然想起慕容樱来。
&esp;&esp;慕容樱自小觊觎慕容擎,但慕容擎是刚正之人,有悖伦理之事自然不会去做。
&esp;&esp;吐谷浑王的兄长有不止慕容擎一个孩子,却因慕容樱谮言而将长子驱逐出境。
&esp;&esp;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来到大魏跟当时并不被看好的太子元烈和韩楚璧二人同生共死。
&esp;&esp;“求而不得,也得看人。”韩楚璧努力地伸手够他肩膀,“你妹妹死了不知多少年,这事儿也别再惦记了……阿擎,说到底愧疚的不应是你,该是她才对。
&esp;&esp;不过慕容樱也算是死得其所,毕竟她生的儿子倒让元烈有后可继承皇位。
&esp;&esp;你放心,四妹妹虽然脾气不大好,却绝对不是个坏心眼儿的人。她以后定然会将佛奴视作自己的儿子看待,你大可不必忧心。”
&esp;&esp;“贵妃脾气不好,不过待佛奴的确不错。”慕容擎点头表示赞同。
&esp;&esp;“那就对啦!”韩楚璧道,“你就放宽心,眼下你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娶个夫人再生几个儿子,大不了到时候将虎贲还给元烈,同我岳丈似的做个甩手掌柜……嘿!说不定你能生个漂亮女儿,到时候再嫁给佛奴。届时你既是他舅舅又是他岳丈,简直就是亲上加亲……”
&esp;&esp;慕容擎蹙眉瞥了他一眼
&esp;&esp;他自己不是个无忧之人,知道世事一直在变,却永远不会朝着自己想得最好的情景发展。
&esp;&esp;二人策马行了一会儿,约摸有数里后便来到了汜水边。
&esp;&esp;韩楚璧叫住了慕容擎:“马累了一天,让它们喝点水。”说罢牵着马来到河岸。
&esp;&esp;慕容擎「嗯」了一声,下马后牵着绝影来到他身边。
&esp;&esp;韩楚璧毫无顾忌地解开了袴裤,对着河水便是一通呲。
&esp;&esp;“你不能等马先喝完再泄?”慕容擎烦躁地回头,却瞥见了对岸的一大片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