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巴黎,漫雪东京。
锁于烟雨的江南春色。
安葬旧忆的北疆秋景。
闻觉浅一路从未停歇,
足下丈尽这世间风情,
终才得解旅行的意义。
实在话讲闻家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祖辈上出了些夫子呀、先生之类的教书匠罢了。爷爷闻三是个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半生守着乡间的六亩荒地,过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胸中自是没什么高雅谈吐和独到见解。在起名这件事上也马马虎虎的随了时代大流,于是乎他父亲便有了闻国强这么个称不上俗气却十分大众的名字。
父亲闻国强倒没埋没暗藏于血脉深处的文学天赋,大学毕业后谋了个市教育局副局的美差,还在文艺协会那边挂了个会长的虚衔。几年后于体制内找了个宣传部的女文员成家。
许是出于对自身名字太过平凡的不喜,又或是觉得自己多多少少算个体面人,怕传出去让人笑话自己才不配位,所以在给孩子起名这件事上,闻国强可真是没少下功夫。然黄天终负有心人,翻查古籍也好,寻个先生测命赐字也罢,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就这般拖着,直到孩子要做户口登记的那天,他终于在老师赠他的笔记簿上找到了满意答案。
扉页两行共计十四字的歪斜寄语怎么看都显得分外潦草,虽说循着字迹倒是能看出当年书写者的豪迈豁达,但这字的卖相着实是不怎么雅观悦目。南大崔勇文教授当年亲题这几个字时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毕竟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直以来都是以学术和文辞扬名,书画这类陶冶情操的高雅兴事他也仅是稍稍有所涉猎罢了,算不得此中翘楚。
闻国强取了十四字中的“觉浅”二字为孩子命名。闻为姓,意有听闻、见闻之意,配上觉浅二字便是想让他多行多践,摒弃他人口中听闻而来的虚妄流言,抛开世俗和主观臆想的偏见,切实的去探寻每件事物背后的真相,而不是去盲从跟风。
闻觉浅倒当真未负他父亲的期许,博士毕业后的第二年毅然辞去公职,作别久居的舒适圈,轻装简行的踏上了旅途。临行前他用一个不容反驳的借口说服了家人,他半开玩笑的讲此生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得益于上份工作的高昂薪资,他并不需要为钱财忧虑,再不济优渥的家境也不至他半途得落穷游窘态,为此他制定了一份周祥的旅行方案,而这第一站便是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