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长公主被容温气得两耳嗡嗡叫,隐约听得她这话,直觉不妙。勉强打起精神与容温对视恶狠狠瞪着容温,容温丝毫不怵,仔仔细细的往她发紫的脸上打量几眼。
下一刻,便听容温慢悠悠道,“如此算,我便该叫您一声姐姐。”
“唉……韶华飞逝,如落花流水,抓不住的。姑姑莫要如此勉强,年岁刻在脸上,与辈分无关。”
不仅说她不尊贵,还讽刺她故意装嫩——端敏长公主闻言,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扑哧……”
“咳……”
“哎唷……”
花厅内的福晋们扮演鹌鹑,闷不做声看了一出皇室姑侄大战的好戏。到此时端敏长公主晕了,方显出几丝存在感来了。
一个个捂着肚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要说这新来的和亲公主真是厉害又有趣。
有条不紊,层层深入,把端敏长公主耀武扬威的底气全给掀翻了。
而且,最后还强行给端敏长公主降了个辈分,叫人姐姐。
能把恶名传遍草原的人活活气晕过去,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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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这番大发神威,心里倒是好受了,但身子骨一时没跟上,当日下午便发起了高烧。
缠绵病榻四五日,才有精神起身。
这期间,那日出席过小宴的福晋纷纷前来探望。不管年纪大小,辈分长幼,对待容温的态度皆是热情中透着恭敬。
看容温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除暴安良的打虎英雄。
有这些热情恭敬的福晋们在前,班第额吉阿鲁特氏的态度,就显得很耐人寻味了。
她每日都会前来探病,面上若无其事的问候关切,实则一双眼,永远透着探究。
特别是容温与别的福晋说话时,她神色探究之外,更是透着几分警惕。
——好似,容温会抢走她什么宝贝。
抽着有日下午,容温精神不错,正绕着圈子想套出阿鲁特氏的心思,多罗郡王突然派人请她去王帐小坐。
博尔济吉特氏虽分为四支,各有爵位。但花吐古拉镇,却只有一座王府——是为达尔罕王府。
达尔罕王府是一座七进院落,青砖灰瓦,雕梁画栋,富丽恢宏,比旧都盛京的皇宫还要大。
端敏长公主的公主府,便是达尔罕王府的一部分。
博尔济吉特氏的族人原本是同住在达尔罕王府的,后来其余三支都受不了端敏长公主的跋扈个性,纷纷去了草原上搭王帐居住。
多罗郡王的王帐距离花吐古拉镇不过两三里,容温到时,低眉顺眼的女奴正把奶茶奉到多罗郡王面前低矮案几上。
“公主来了。”多罗郡王笑脸相迎,请容温坐下后,又让女奴给容温上了一碗奶茶,“这奶茶与宫中的茶水滋味不同,公主若是喝不惯,放下便是,本王让人重新给你沏茶。”
“我自幼随太后长大,没少喝奶茶,郡王不必这般客气。”容温一边说着,一遍捧了银碗到嘴边,不过略抿一口,便险些被奇怪刺鼻的味道熏得喷出来,不太自然的放下碗。
略显尴尬解释道,“我听太后说,草原上的奶茶都是用花茶砖或青茶砖煮出来的,怎么这个……”
“这茶是本王从苏木山上随意摘的树叶,炮制而成,味道确实古怪,腥中泛着苦臭。”多罗郡王道,“公主可是觉得闻不惯,才放下来的?”
“是。”容温点头。
“公主倒是实诚。”多罗郡王把着大胡子,微微眯眼,倏然沉声,一改往日的慈和,“公主喝不惯这茶,知晓放下,不为难自己。那为何,还要拖着病体,逞能去与端敏长公主斗法?”
容温眨眨眼,虽没太明白多罗郡王突然借题发挥是何意。但能觉察出,多罗郡王并无恶意,遂诚恳道,“一时意气行事,未能提前知会郡王,使得郡王忧心,是我的过错。”
“你确实错了,但错不在未提前知会本王。”多罗郡王垮着脸,大有训责之意,“汉人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身世,本王不便多言,但有一句话你且记得——本王曾说过,你既嫁入我部,便是科尔沁部的族人。这话,并非掺假。”
“科尔沁部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不如京中富饶物丰,有修养之力。从耄耋老叟到三岁小儿,平常行事,皆是对性命珍之,重之!公主以病体去逞强斗气,换得缠绵病榻数日,实乃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