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旭紧闭着眼睛,任他摆弄,毫无反应。
他脑子里一阵空白,重复吴楣的问题道:“怎……怎么回事?”
吴楣道:“先别慌,是和阮平交手受伤导致的吗?”
尚扬摇头:“不知道。”
姜云起想起什么,俯下身,扒开金旭的眼皮看看,马上撒了手。
但尚扬也看到了,金旭的瞳孔有明显缩小,那是使用致幻剂的常见反应。
姜云起对他说:“应该不是大事。”
尚扬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一口酒?已经好几个钟头了,怎么会这样?”
姜云起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只说:“个体反应有差异。一般不会有什么事,等药物成分排解掉就好了,别太担心。”
可是致幻剂一般也不会造成金旭这种体格的成年男性在几个小时后忽然昏迷不醒。
尚扬控制不住自己朝糟糕的方向去想,手脚冰凉,抱紧了仿若毫无知觉的金旭,口中喃喃道:“好,好,没事,没事,不担心。”
姜云起:“……”
医院楼下,他们见到了也在这里的武警和国保几位同事,被捅了一刀的吕正光也在这里接受治疗。
国保同事见到吴楣,以为是为了吕正光而来,先汇报道:“没生命危险,伤口处理完了,不要紧,医生说等麻醉剂药效完全过去,就能问话……哎?金队怎么了?”
尚扬和姜云起把金旭从车上抬下来,国保数人忙上前帮忙去,又请护士推担架车来。
一阵人仰马翻。
等医生检查过以后,说金旭的心跳和呼吸、生命体征都正常,脸上主要是外伤,和阮平交手时脑袋挨了一重拳,造成了轻微脑震荡,但是也不严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尚扬追问道:“那他为什么叫不醒?和药物没关系吗?”
医生说:“体征都很正常,叫不醒的原因主要还是脑震荡,药物作用也是一少部分,二者巧合一起发生了,才造成他忽然昏迷。等醒了让他大量喝水,能加快残余排出体外。”
金旭暂时留院观察,医院方面半夜里就接诊了吕正光,当时就也接到了当地相关部门的通知,知道旅游区发生了大事,当然也知道昏迷不醒的金旭是在“大事”中负了伤,特意安排了单间病房给这名警察。
“医生都这么说了,”姜云起买了早点来,劝尚扬道,“别紧张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反正你肯定要陪床,吃完就在这儿睡一会儿。”
尚扬看金旭还是不醒,当然还很担心,有了医生背书,比之刚才是放松了不少,能用平常语气和姜云起说话了,问他:“你呢,去做什么?”
姜云起道:“吴队要审吕正光,我作为卧底小分队唯一还活蹦乱跳的代表,当然要去旁听下。”
他走了以后,尚扬勉强吃了一点东西,没有胃口,坐在床边看金旭,看着看着眼里就蕴了一层泪,想起春节在医院里为他爸陪床的那段时日。
他心里默认无坚不摧的两人,他的父亲和他的爱人,这两个男的怎么回事,平时好像一个赛亚人一个奥特曼,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一个学着一个来让他难受。
把眼里的水汽收了收,他拿出手机来,给妈妈发了消息,问:这两天怎么样,我爸身体恢复得如何?
妈妈回:都好,等你回来,叫你爸翻跟头给你瞧。
尚扬痛斥睡着的金旭:“我爸都能翻跟头了,你输了,你要输了知道吗。”
旁边有陪床家属的小床,他过去躺下,觉得不自在,又爬起来回这边,握着金旭一只手,趴在床边打盹儿。
漫天银河,星辰万里。
金旭和尚扬并肩坐在天台上,楼下是沉睡的公大校园。
“你是哭了吗?”
金旭看着眼前轮廓青涩的尚扬,穿着草绿色圆领T和迷彩裤,警校生独特帅气里还有点少年模样的可爱,留着全体公大男生统一的短寸头,浓密的长睫毛上有些湿润,像沾染了星光。
他想起来了,他刚刚对尚扬讲了,考进大学前他最害怕的就是吃不饱,整天饿肚子。
尴尬,为什么要讲这些?尚扬这种没见过人间疾苦的小孩,哪能听得了这种事,这不就掉眼泪了?
尚扬却道:“你什么眼神,我才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