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卖不卖的……”连瀛一怔,想起祁凤渊曾说过他娘在冰天雪地里遗弃他的事。
小祁凤渊又问:“师兄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不乖,是不是我问他太多问题,惹他心烦了?”
祁凤渊哭得涕泗横流,脖颈绷直,脸上和脖子的伤口都绽了开来,连瀛软了心肠,搂着轻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很乖,你也很好,虞真只是太忙了,所以让我来,我叫连瀛,我……”
他想说他们是道侣,只是祁凤渊不记得了,而后一想,祁凤渊和连瀛已经没有关系了,连瀛没有什么立场让小祁凤渊放下戒备与担忧,毕竟连瀛除了让祁凤渊更加难过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够苍白地说道:“对不起。”
祁凤渊哭声并不大,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连瀛抱着他,生怕他哭得背过气去。小祁凤渊对他满怀警惕,双手轻轻搭在连瀛肩上,瞧着亲密,实际是个抗拒的动作。
小祁凤渊不想要连瀛,他只想要虞真。
连瀛抱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热风在连瀛两耳呼啸而过,他心中一动,启唇哼道:
新人新,明朝旧,愿君携手恩爱久。
新人喜,月后厌,愿君诸事毋多怨。
新人甘,年复苦,愿君珍摄往同途。
新人奢,命有穷,愿君死生也从容。
“这是什么曲子?”不知何时祁凤渊停止了哭泣,在连瀛怀里鼻音浓重地问道。
“《新人愿》,在我的故乡,新人嫁娶时会哼唱这首曲子,以期新人得到祝福。”
连瀛眼里映着烈焰,口唇微张,半颗妖丹吐出,在半空碎裂成万千碎片,融入风里,投入焰中,飞向天际,钻入土地……
如雾似幻的灵力将这片识海轻柔覆盖,雷电渐渐停止轰鸣,火焰止熄,连热风都变得柔和起来,祁凤渊身上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功夫痊愈。
“新人愿,愿新人,此情如新,此情如心。”连瀛抚摸过祁凤渊长发,道,“《新人愿》祝福新人心如蒲苇,爱如磐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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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瀛牵着小祁凤渊的手,摩挲着他并不平整的掌心手背,微微笑道:“阿愿,我要走了,你在等虞真,外头也有人在等我,不过,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到那时,”连瀛歪着头停顿许久,忽而俏皮地朝祁凤渊眨眼道,“我带壶酒来。”
祁凤渊懵懵懂懂,擦了擦眼泪,听见连瀛说酒,悄悄凑近连瀛,瓮声瓮气道:“师兄说,我还小,不可以喝酒,不过你要是带来了,我可以陪你喝一点点。”
“我说带酒来,可我没说让你也喝。”连瀛抱了抱他,只觉他小小的,可爱非常,心想若是两人自小相识就好了,也许能顶替虞真在小祁凤渊心里的地位,好让成年的祁凤渊也事事依赖着他。
连瀛道:“你若是很想喝,我的酒可以分你一点,我还可以替你瞒着虞真,不教他发现你偷偷喝酒,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想喝。”
“那我不带了。”
闻言,小祁凤渊眉头轻轻皱起,连瀛克制住笑意道:“嗯,这个,那这样,你帮我个忙,下回我带酒来,我就千央万求请你陪我喝酒,绝不是你想喝,是我求你喝的,好不好?”
“什么忙?”
连瀛松开他,唇畔笑意收敛,伸出手,两指并拢抵着太阳穴,从魂魄里抽出了两段记忆光团,放在了祁凤渊手上,平静道:“下回若见到我,你便把这两团记忆给我看。”
“我要走了,祁凤渊,”连瀛望着他,有一种很想把什么都告诉他的冲动,他克制道,“祁凤渊,你现在有能力修复这片识海了,不要因为疼就不做,也不要因为没人陪你,觉得孤独便自暴自弃。外头有人等你,像你等着虞真一般,那人心心念念都是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别让人担心。”
连瀛抬手抚摸他的脸庞:“不会再有人抛下你的,祁凤渊。你想哭便哭,想问便问,想喝酒便承认,不想同人分开的时候要说,不要事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好,对我来说,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你可以再任性一些的,祁凤渊。”
他的身形渐渐化作云雾,散荡在无界限的识海里,无处不在。
祁凤渊站在原地,喊道:“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长风打过,风在回应他。
……
“咳、咳咳……”
连瀛伏在祁凤渊身上剧烈咳嗽,一口血喷薄在祁凤渊颈间、衣襟上,连瀛缓了缓,掐了个净诀为他清理干净,顺势取走他怀中的灵囊,低声道:“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四次吐到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