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点了好几人,还没踏出门槛就听到了百姓的惊呼,他身后的朱家修士也在惊叹,朱延抬头,天空飘着细雪。
说是“雪”又不恰当,那细小的白色晶粒外萦绕着淡绿色的光辉。
一小孩儿接到手掌心里,这细雪不会融化,反而闪烁着荧光,散发着微热,给人一种熟悉感,小孩儿道:“娘,这是不是爹?”
小孩儿的娘红着眼眶,拉扯着小孩儿往界碑走去,细雪落在她的身上,没多久就消失了。
朱不辞跟在朱延后头,接住了一粒晶莹,他望着望着,不禁红了眼眶。朱延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于天地立道,为万民立心,这是死得其所。”
漫天的风雪里,有人伫立久久赏奇景,有人觉得妖异闪避,有人行色匆匆前往界碑寻那不归人。
怨灵不怨,煞气不存,只徒留生前未了愿。
这星星点点的雪,是亡灵的魂魄,是他们最后的、仅存的执念——还乡、归家。
县衙内绘制的巨大阵法最终也没有派上用场,小道上、石阶处、院落里都能瞧见鲜红的朱砂,远远看去,满眼都是红的,颇为吓人。
县官觉得可以辟邪,千求万求叫朱不辞留下这阵法,能留几日是几日。
朱不辞无奈,只由他去。
朱家修士伤的伤,亡的亡,在县衙里又修整了几日,百姓念着朱家修士的恩,热心肠地往县衙送东西。
三日后,祁凤渊登门,找上县官要查看卷宗,县官不敢怠慢,赶忙让师爷领着去看。当日黑雾散去,连瀛抱着祁凤渊离开,朱不辞听说后也不知祁凤渊如何,现下见他没事也很是开心,陪同祁凤渊一起查看起卷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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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日,李欣报案说她的婆婆外出访亲许久没有回来;六月十九日,有小乞儿报案说一位老乞儿不见了。”祁凤渊指着卷宗道,“这名老乞儿是男是女?”
师爷站在一旁答道:“女的,年纪约莫张婆这个岁数。这小乞儿和她相依为命,这……当时朱道长说要遣返外乡人,一大批人离开了,我们就以为……”
朱不辞问祁凤渊:“你是怀疑她们都被张顺杀了?”
“或许。六月十九日开始遣返外乡人,期间还有人失踪也说不定,专找孤寡无依的人下手,也不容易引人起疑。”
六月廿八日,朱不辞恰好守在界碑,也是他最先发现张顺行凶的,只是来不及阻拦,那名老婆婆就被张顺拧断颈子死去。按照时间推算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朱不辞点点头,又问:“有一事未解。寄生张顺的死灵是五十上下、断首而亡的老婆婆,那割颈放血而死的男童寄生灵又寄生在谁的身上?”
“这两个寄生灵杀人的时间现在看来都是一致的,男童寄生灵没有在六月廿八日杀死最后一名男童,你说是为什么呢?”
朱不辞细想,总不至于是朱氏保护男童保护得太好了,让寄生灵没有可乘之机吧?
朱不辞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因为,这人在六月廿八前就死了!只是,他是怎么死的?”
祁凤渊闭口不答,朱不辞忽而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祁凤渊惊讶于朱不辞的聪敏,有心教导他道:“想通了那就再想想,还能提出什么问题?”
朱不辞听罢有些紧张,在家中夫子就常常这么拷问他,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他摇摇头。
祁凤渊问道:“我们最初猜测,寄生的死灵来自龙隐村,被寄生的人必定到过龙隐村才有可能被死灵寄生。张顺是开船的船夫,到过龙隐村不奇怪,可被男童寄生的人,到过龙隐村吗?如果到过,她是怎么去的龙隐村?如果没到过,那她又是如何沾染上死灵?”
朱不辞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忘了这件事,他答道,“她到过龙隐村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若没有到过龙隐村,又怎么被死去的男童寄生呢?”停顿片刻他又道,“这件事情不对,寄生灵无智,杀人过程又局限颇多,张顺和她能隐藏这么久实在是匪夷所思,我怀疑其中有人掺了一手,或许是那人将死去的男童带出附在了她的身上?”
祁凤渊微微一笑,说了声也许吧。
祁凤渊起身将卷宗归还给师爷,朱不辞送他出门外,朱不辞问:“不知仙君什么时候离开横水镇?今后又去哪里?”
仙门的人下山必有要事,但这涉及他门机要,朱不辞又不好直问。
祁凤渊不答,问了个不太相关的话题:“你和朱延真是恰巧来到横水镇的?”
说到此处,朱不辞更加心虚,他有些扭捏,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最后答道:“不是。”
祁凤渊心似明镜,一个世家公子,聪敏有余,勇气可佳,但武力、阅历皆不足,即便让朱延随行,想必朱问安也不会允许的,只有可能是自己偷偷出来。
这么多地方,他偏偏来了横水镇,世上又怎有这么多恰巧呢?
祁凤渊静静等着朱不辞的回答。
“是我娘让我来的,”朱不辞撒了个小小的谎,“我娘是龙隐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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