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下手重了,这张桌子原价赔偿。”祁凤渊道,“昨日来的公子人在何处?”
“死啦,死得骨头都不剩了。”店家呸了一声,“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烂修士进龙隐村能有什么好事,死不足惜,一千条一万条命都不够抵。在轮回里向龙神请罪去吧。”
“老三。”和万水拼过酒的络腮胡男人恨声道,“要是抵命,你们一家子才是该死,应该千刀万剐,下油锅,趟刀山,进火海,死也不得轻易。”
有人附和道:“就是,要不是你女儿,龙隐村能变成这样?”
“哈。”店家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你们,文娘能出去?能做这种事?怪谁啊,都得怪自己,你们也是一群该死的。”
气氛凝滞,众人脸色变了又变,这话跟捅破了窗户纸一样,窗户两端都好生难看。
祁凤渊收回脚,他想到“朱氏是靠女子兴道”的传闻。
靠哪一位女子兴道呢?靠的是一位来历不明、单名文字的女子。
店小二扶起店家,对祁凤渊怒目以对,细细比对,这面容居然有几分和朱不辞相似。
祁凤渊试探道:“昨日那位公子,唔,你可知他的来历?”
店家扶着腰坐下,哼声道:“知道,不就是孽种呗。”
店小二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不对呀,阿爷,他是孽种,那我是啥?”
“蠢蛋。”店家应道。
祁凤渊叹息扶额,再这么听下去,朱不辞真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掏出一把湿哒哒的灵符,符籇上的朱砂糊在了一块儿,捏起一张,那是烂得个稀碎。他果断放弃,转而撕下店小二的账本,咬破食指,在鬼画符样字迹的纸上真画符。
祁凤渊在房里泼茶前,其实还将自己的一滴血滴进了茶水里,床下那人沾着混了血液的茶水,行踪在祁凤渊这里是无所遁形。
这是道门用来追踪妖邪的法子,画的符是简单的追踪符,不需灵力也能够驱动。祁凤渊把那张勉强称为符咒的纸卷起,放在烛火上,袅袅轻烟向大门正对着的方位、大堂背后飘去。
店家心道这人当真有两把刷子,不用黄纸也能画符。他两眼滴溜儿转,朝着祁凤渊背影喊道:“我承认待在房里那都是假话,但恶鬼是真的,在你们房里那只就是恶鬼。那恶鬼恶贯满盈,你要是抓到她,务必一击杀之。千万别留她喘气的时间,否则错失良机,让恶鬼逃生。”
“抓鬼,满屋子都是鬼,到底抓谁呀?”连瀛曼声笑道,“哦,不是说你们是鬼的意思,我是说大家鬼点子都多得很。”
众人静默,店小二机灵道:“阿爷,我看这回真的在说你是鬼呢。”
店家吼道:“你闭嘴——唔。”
一团乌黑发亮的发丝从店家眼耳口鼻涌出,张狂地向四周掠去。
“阿爷——”店小二惨叫,被店家一把推开后立即拔腿飞奔。
“什么时辰了?”
“操,又提前了。”
络腮胡男人大喊:“大家快点回房,抵住房门。”
连瀛提着万水后领,万水跟没长骨头似的一直往下趴,连瀛“啧”了一声,骂道,“你也是个该死的。”骂归骂,骂完后还是把他随便塞进某间房里。
连瀛召出“孤芳”,提剑走向大堂。
待在房里能保命,这话是真的。有恶鬼索命,这话也是真的。看来只有时辰是假的。
原来九分真话混一分假话就能以假乱真,连瀛学到了。
恶鬼在大堂,那祁凤渊那边又是什么呢?
走到一半,连瀛停下脚步,目光在大堂与大堂后方来回逡巡,他喃喃自语又饶有兴致道:
“看这鬼打鬼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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