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水摇头道:“算了,杀人的事用不着剑。”
绘有云水纹的道袍在风中猎猎扬起,林照水踏着月色往西边赶去。
林照水抬头望月那一瞬,眼前闪过许多人的脸,江逐火的,祁凤渊的,虞九阳的,连瀛的,甚至是……江落华的,那些面容或喜或怒,或嗔或怨,看似近在眼前,实际远如天边那弯弦月。
人的救赎之道只能自己亲身踏过,祈求他人的帮助是不切实际的,因此林照水决意孤身涉险,但在此孤寂的长夜里,林照水仍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亲人好友。
弦月盈凸,过了今夜便是七月初七,江逐火曾邀好友来赴今年生辰,如今情形,怕是聚不了了。
人世悲欢离合,似月阴晴圆缺,林照水劝自己看开点,可忧思过重,即便是在赴一场死局的路上,他心中也还是有许多放不下。
放不下,是障。
虞九阳曾经说他心中有障难消,大道窄而偏,求道之途注定坎坷,难有大成。
说错了,林照水心道。
林照水志不在大道,他幼时心生魔障,一头撞进障里,经年日久,不想解脱,不愿解脱,心中的执念是他的障,也是他的道,林照水求的是心中的执。
他不似虞九阳修杀生道,虞九阳每杀一人,则离道更近一分;林照水每杀一人,执着更重,离道便远一寸。
在没有认识祁凤渊以前,林照水执剑是为了自保,可认识祁凤渊以后,林照水便放下了杀人的剑,学着祁凤渊那样,出剑留情,出剑救命。
这已然成了林照水的原则,林照水很庆幸,今夜也依旧如此,起码,在他心里有什么是不可打破的。
他的剑,仍然是干净的,不像他自己一样,满身泥泞。
林照水想着想着,笑了笑,指尖轻弹,红线如毒蛇窜出,林间沙沙作响,间隙里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咔”脆音。
手腕上,指缝间,缠绕着红线。
他猛地拉拽一下,红线拖着一人收回。林海里传来忙乱的步伐声,林照水侧耳倾听,约莫估算还有十来人藏于林间。
林照水蹲下身,语气温和问道:“林镜在哪里?”
红线圈着那人脖子,紧紧勒入皮肉,林照水没有松开红线,由得它继续收紧,不一会儿,那人脸色涨得青紫,口唇微张,意识将抽离之际,红线骤然松开了。
“嗬——呃——”
那人喘如破旧风箱,吸吐了几口气,在气息舒畅那刻,又被倏而紧收的红线一下子勒至断首。
林照水低眉,看着染血的红线一寸寸缩回手腕,蹭了他满手血腥。
他缓缓抬头,远方夜幕下,林海中,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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