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有心不说,祁凤渊也不再问,好在没有等太久,门外终于有人进来。两名侍女托着东西,款款入内,那两样东西被红绸布遮住,遮得很严实,祁凤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而在两名侍女后,又有一人进来,那名女子着明黄色长裙,袍袖轻扬,像是振翅的黄蝶,祁凤渊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正是宋天章。
宋天章白布蒙眼,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也很迟滞生硬,这让祁凤渊想起曾和连瀛一起看过的木偶戏,此时的宋天章就很像是戏台上的木偶。
宋天章双手捧着一座小型的三层阁楼,阁楼做工精巧,全是用金箔片贴上去的,看起来富丽堂皇,从祁凤渊这里望去,依稀见阁楼内有小金人凭栏眺望,可谓栩栩如生。
两名侍女跪在主座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上之物放在座上。
林徽很紧张地看向祁凤渊,小声问:“你当年也在重河,一定知道宋大小姐的孩子是阴时阴日阴月生人罢。”
祁凤渊点头:“知道,林镜。”
林徽啐了声,狠恨道:“错了,不是林镜,当年大家都被林镜这个杂种骗了。”
林徽指向主座,宋天章站在主座旁,两名侍女正缓缓掀开红绸布,祁凤渊一怔,那两样东西是两座灵牌,一座写着“宋天章”名字,一座写着“阿母”两字,两座灵牌上刻有生辰八字,均是阴时阴日阴月生。
宋天章高高举起那座精巧的阁楼,祁凤渊望见那个凭栏眺望的金人已经从第三层下到了第一层,一旁的侍女高喊,“吉时到,开宴!”另一名侍女和道,“敬唱送寿歌——”
话音落,宋天章将那座阁楼猛地掷下,阁楼四分五裂,小金人站在一堆金箔片中,不一会儿,它竟动了起来,一摇一摆,姿态曼妙地向主座走去。
周围鬼怪低头吟唱着什么歌谣,腔调古怪,祁凤渊明明闻所未闻,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可脑海里却像是学过这歌谣,大有跟着一起唱的想法。
林徽一推他的手肘,催促道:“跟着唱啊。”
祁凤渊咬着舌尖不语,唇缝中有鲜血渗出,他又在和这种侵入他脑海里的想法作抗争,祁凤渊不开口唱,是因他想起了屏风后的人影唱过的歌谣:
“月将升,日要沉,阿母走出了高阁;头捧起,皮献礼,贺寿敬唱送寿歌;
人又起,影又落,满堂端坐短命客;岁又来,年复去,阿母终回到高阁。”
即是贺寿,又为什么叫送寿歌?
这时一名侍女扯着嗓子喊道:“献礼——”
小金人爬上了宋天章肩膀,发出女子曼笑声。
周遭的吟唱停止,祁凤渊抬头看去,四周皆是无头鬼怪,它们捧着自己的头,本是面向主座端坐,可就在祁凤渊抬头的一瞬间,那些头颅齐齐转了方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向,齐刷刷看向祁凤渊,每一个头颅都没有了脸皮,眼珠子往外瞪出,那些鲜血直直流淌,把那铺地的红毯染得更加红艳。
“臭仙门道士,老子不陪你玩儿啦。”林徽一跃而起,又“扑通”一声摔在了长席上,他的脑袋在桌上转了个向,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瞧见自己的左肩贴着一张符时,他立即破口大骂,“果然是臭仙门来的臭道士!”
祁凤渊冷眼看他,“不是你说走就走得了。”
宋天章一把扯下覆眼白布,那双眼生动明媚,顾盼生辉,瞧着模样没变,神情举止又和宋天章天壤之别。宋天章一扭头,就掏了一名侍女的心脏,她轻叹道:“好久,好久没见过活人了,这人呀,还是死了有意思。”
声音很轻,很柔,像是隆冬落下的细雪。
门外走进一人,那人手持长剑,一步一步走进,同样是白布覆眼,身着明黄长衫,可是此人不柔不弱,气魄非凡,让人不敢小觑。
祁凤渊猜到了,这位是宋氏大小姐,宋平澜。
宋天章歪着头,那双好看的眼微微眯起,对宋平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林徽看着宋平澜,脸上忽而浮现痛苦与不忍,祁凤渊问他:“‘阿母’是指阿欠,还是羲和?”
锦衣城信奉的是羲和女神,可这用禁术召来的魂,看起来并不像羲和。
“是羲和。”林徽道,祁凤渊疑虑更深,林徽又指向主座上的灵牌,“你细看那座灵牌,字上叠着字,共两层。”
林徽不说,祁凤渊当真发现不了,那“阿母”二字颜色有些微不同,“母”字比“阿”字颜色更深一点。
祁凤渊明白了,那“母”字遮挡住的必定是“欠”字,宋氏不惜用所有人的性命献祭,使用禁术也想要召回羲和的神魂,宋氏的人一定不会在灵牌上动手脚。以宋平澜风骨品性,约莫是对此事不知情,若她知情,想来一定会出手阻止。
思来想去,祁凤渊道:“在灵牌上动手脚的是林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