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郭毅意识不妥,瞬间收住了眼泪,想到自己的回答过于笃定,试图还想解释两句时,殿内突然听见一声高喊。
“所以,秦大人为何会对本王的查案行踪一清二楚?”
秦郭毅闻言身子一僵,伏地的双手哆嗦,循声望去,入眼看见殿内帷幕处出现的赵或,背脊顿时发凉。
当他视线一移,看清赵或手里五花大绑的陈甘时,脸色霎时间大变,瞳孔骤缩。
他立刻回身,朝着皇帝的方向再一次下跪,不停磕头说:“陛下!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不过区区一句问话,竟把他吓得开口求饶。
龙椅上的皇帝仍旧端着浅淡的笑意,将指腹压着的折书朝前推去,眼看赵或把堵住嘴的陈甘一丢,皇帝才缓缓道:“这两封折书皆出自二位之手,前后时日虽有间隔,但朕还是命人留出来,二位爱卿可知原因为何?”
跪在地上的两人纷纷摇头不语,赵渊民见状续道:“只因二位所提乃国之要事。”
“陛下!”秦郭毅迅速回答,“臣真的心怀百姓,日夜为司农寺操劳,为国民操劳!只是、只是臣认为,陈大人现在朝中所言的确有助粮食输送,便借鉴了其妙计!”
话落,一声冷笑自耳畔传来,赵或英挺的身躯朝前走去,身影将秦郭毅挡住。
他站在秦郭毅面前弯腰,带笑问道:“你的为国为民,就是支持漕运改海运,拓宽内河缓解输送,令百万漕工衣食尽失,让战后人力财力大量损耗是吗?秦大人。”
秦郭毅脸色煞白,眨眼失了片刻前的疾言厉色之状,神色慌张垂首,视线扫过面前倒地躺着的陈甘。
但是陈甘却不敢与他对视,当察觉有目光朝自己投来时,连忙闭上眼躲避。
见秦郭毅哑口无言,赵或并未打算就此罢休。
他转过身面向皇帝行礼后道:“回禀陛下,臣在调查秦至坠楼案中,大理寺牢狱官吏私通消息给秦大人,此事人证俱全,这是其一。”
赵或从袖口中取出数份爰书,待曹晋上前取走时,他又接着说道:“其二,臣带疑犯沈凭调查得知,陈甘之子陈启欢在坠楼发生之前,曾在百花街和秦至相见,二人曾提及有关庆平山庄之事。此后,臣前去山庄排查无果,但发现了清河城的漕运账目不明,遂命户部调取今年的卷宗,最后竟发现身旁的两位大人,行蝇营狗苟获取赃银之举。”
跪着的秦郭毅一听,马上直起身指着赵或大喊:“你胡说八道!”
皇帝剜了眼他的无礼,秦郭毅的手立刻收回。
赵或不怒反笑,闻声转头和他对视,面色冷静,但眉眼间的锋芒不免令人心惊胆颤。
他俯视着秦郭毅道:“量你今日也不会承认,索性告诉秦大人一件事情,令郎的死,可是和陈大人脱不了干系。”
刹那间,秦郭毅神色木讷道:“什么?”
赵或别开眼说:“庆平公主选驸马一事中,秦至向陈启欢信誓旦旦承诺,自己在秦大人的安排之下,必然能成为魏都的第一位驸马。而后,臣在国子监中,曾提出有关经济策论遭泄露,至此导致两人大人蓄意联手,企图靠漕运改海运,从清河城入手修建商道,以此推动丝绸之路谋取利益。但有一人意外阻碍了他们,那人便是沈凭。”
沈怀建虽是秘书监,但沈家仍旧有门生追随,这也是沈家还能在魏都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世家若要门生为己所用,势必需要沈家站队。
可沈家宁愿背负骂名当墙头草,都不愿站任意一方,直到沈凭为璟王府做事的消息传出后,这才彻底激怒世家。
赵或睨视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陈甘,续道:“虽然沈凭提出对世族有益之举,却因入了吏部任事令世家不满,眼看丝绸之路就此泡汤,秦至却意外坠楼,阴差阳错下便有了嫁祸一事。”
说话间,他缓缓来到陈甘面前蹲下身,伸手把他嘴里的麻布取出,用污秽的麻布拍了拍他的脸,道:“陈大人,你儿子挑唆秦至找沈家麻烦不成,反倒让人家不慎失足坠楼一事,还不交代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