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站定,故意别开眼睛不看他,冷冷地说:却也没见你换上。
我卫准犹豫,一旁的小霜见到,知趣地从卫大人手中接过包裹。
他换得很慢,似是不舍,换下来的旧穗子被他珍惜地藏入胸襟里。
盛阳见他如此,知这穗子定是对他意义非常,说不定是她那位姨母所赠。自己的一番好意倒成了强人所难,未免有些悻悻的,语气变柔和了下来:其实你母亲也是迫不得已
卫准震惊地瞪大眼睛,似是听到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你知道我母亲?
盛阳心里一凉。
坏了,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连连摇头,闭口不提一个字。
卫准却像疯了一样,猛地用力握住盛阳的肩膀把她掰向自己,痛声问道:你知道她对不对?告诉我,她是谁?她是谁!
他的眼中有恨,有伤,有被抛下的绝望和刚刚燃起的希望,盛阳不忍再伤他的心,只别过头不肯说话。
他像被突然抽空力气一样散了下来,低着头切切地恳求她: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他声音越来越低,偌大的身躯弯下来在她身旁落下寂寥的影子。
盛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这一天总是要来。
那日阳光很好。只是卫准的心里冷透了。
回去的路上,卫准一言不发。
盛阳担心他,便一路跟到了启云外殿。他直直地转了身子,生硬地说道:公主不必如此。
你别这样。盛阳几乎快要哭了,扯了他袖子撒娇道,我想陪陪你。
不必。他关了门,将她拒之门外。
盛阳觉得心乱,可又不知到哪里去,只好沿着墙壁抱着膝盖蹲坐下来,时不时抬头看看那扇门。
它关上了,便再也没有打开过。
不知坐了多久,夜色尽黑。凛冽的寒风直刺入骨,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慢慢起身,料想自己是该回去了,嘴边却扯出一丝苦笑来,她竟为他至于此?
许是蹲久了,她的腿脚也麻,刚一起身便站不稳,摇摇晃晃倒下去。一双孔武有力的手及时揽住了她,将她从这寒风中搂进了屋。
为什么还不走?卫准略带愠色地责备她。
我担心你。她神色凄婉,轻声说道。
卫准便甩了手,直起身子冷冷说道:在下无需公主担心。
盛阳一着急,盈盈美目便蓄满了泪水: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
世间最让人不忍的便是美人垂泪。
卫准最终还是投降了。
他蹲了下来,细细为她拭泪。
她却拿住他的手,垂下眼帘,缓慢又坚定地靠近他。在嘴唇即将相碰的那一刻,卫准偏开了头。
公主。他心里一痛。
若是今日所说之事为真,他当叫她一声表妹。
他忽然明白那日桂花树下的吻,明白为何她看起来那么哀伤。明白她为何要了他却又狠狠推开,原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因为爱不得,所以留你在身边。
进不了,退不了。
卫准与盛阳,终究是停在十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