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那夹在书里的绝笔,徐子陵的眼睛湿润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魔门的人狡诈善变,残忍诡谲,只是看着纸上那洒脱甚至超然的文字,那一笔一划里透露出的释然和随性,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骄傲而澄澈的人居然是魔门之人。
南宫重楼,重重叠叠累高楼,可是楼始终是楼,永远也无法到达苍穹之间,哪怕他穷毕生之力也无法得偿夙愿,最终楼塌人毁,却只得淡然一笑,曰无悔……
自那日后,徐子陵便专心学习书里的知识,南宫重楼的解释很直白,没有当时书里那种普遍的文言字的拗口和难懂。徐子陵觉得往日里的迷惑在这几日里全部得到解释,就是有些不解之处也得到鲁道子的阐释,一时间徐子陵的境界猛然得到提升。
读累之时和鲁道子品茶论道,徐子陵亦学到很多东西,只可惜好景不长,在这乱世初显的王朝末路,没有什么地方可称为净土。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一走一回头,看着密室的门关闭,两人就知道鲁道子永远的逝去了。
“若不是当年阿楼为我疗伤,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我大限已到,你们还是走吧!人生在世,只是白驹过隙,当你以为生命永远都不会到达尽头时,眨眼间便到了呼吸着最后几口气的时刻……”
“你们若遇上祝玉妍,和送死实在没有什么分别。况且现在我对她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陪了青雅二十五年。更不知原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罢了!罢了!”
徐子陵看着小楼,想起这几日的相处,不禁悲从中来,旁边的寇仲也是黯然。
明月斜照下,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着徐子陵,寇仲和跋锋寒。三人心中都生出诡异莫名的感觉,更知道凭对方的轻功,绝对没有逃走的机会。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三人以前连做梦时都没有想过。
这就是阴后,祝玉妍。
当三人最后终于逃出生天之际,耳边传来祝玉妍的惊呼:“南宫重楼!!”
徐子陵的身形一顿,但祝玉妍仍在发愣,徐子陵三人总算安然离开,看着三个人转瞬即逝的背影,祝玉妍沉默不语,黑纱下,玉容平静无波,可是心里却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婠婠在旁边,低声道,“要追吗?”
半晌,祝玉妍淡淡的道,“不用了。传令下去,徐子陵有生死印!”
婠婠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师傅,“这怎么可能!?”
祝玉妍嘲讽的道,“怎会没有!?”
“他可是你南宫重楼,南宫师叔的传人啊!”
“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石青璇。”
“原来是石姑娘。”
“原来你就是徐子陵。”
“呵呵……唉,现在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会这么说……”
“因为生死印在你手里?”
“天可怜见!我根本就没有!师傅只是留下一条线索,说是要我自己找。”
“我听娘提到过他呢。据说他与邪王完全不同,但又极其神似。”
“哦?能给我说说吗?”
“他为人很喜欢开玩笑,总是能让人不经意间落入他设的陷阱里,然后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的武功并不高,但是后来却变得很强,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三次闯入慈航静斋,三次均被发现,而三次却也被他逃之夭夭!”
“是吗……”
“他的隐匿形迹的功法为世人所称绝,只可惜,最后却死于邪王之手。”
“能给我具体说一下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据娘说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很好,不像魔门里的那种面和心不合的关系。只是据说邪王被宁前辈打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南宫重楼也没有再在中原出现过。娘死后两年,邪王回来,因我恨他,就将他驱走,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南宫重楼的死讯。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