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清疏回过神,努力地对她勾起嘴角,“是不是被生孩子的场面吓到了,其实我也觉得挺吓人的。”
“没有,”林薇止摇摇头,看她一眼,抿了抿嘴,“之前也没人想到会是双胎,至少还活了一个,你别太难过了。”
“我知道,其实这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沈清疏揉了一把脸,肩膀塌下来,望着远处的灯笼,自嘲道:“但人总是这样,得到了就奢求更多。一开始我只想能保住姐姐的性命就好,可之后我又觉得,要是我早点…早一点……也许我就能救他。”
林薇止没听太懂,笨拙地安慰道:“你又不是大夫,怎么救他,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
沈清疏苦笑,摇摇头没解释,这件事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两人靠得近,行走间难免手背相碰,沈清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袖子。
到了客房,简单洗漱了一番就睡下,沈清疏今日情绪几起几落,十分疲惫,几乎沾着枕头一会儿就沉眠了。
而林薇止认床的毛病又犯了,半天都无法睡着。
客房的条件自然不如自己家,没法挑剔,光是床就窄了好一截,两人靠得比平时近了一些,几乎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黑暗里,她望着虚空有些出神,今天的事情要说对她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原来女子生产真的这么可怕,近乎九死一生,难怪自古以来不准未婚女子靠近产房,哪个女子见了能不害怕?
今日沈清疏作为弟弟,却比赵易简这个丈夫都还要担心焦急,倘若换做是她在里面,她会怎样呢?
不过真要是那样,林修平肯定是同样的担心。
好在,林修平估计永远都碰不到这种场面。不用经历生产的危险,也就永远不能做母亲,林薇止一时情绪复杂,不知该喜该怨。
她把头往沈清疏那边挪了挪,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她有规律的呼吸声,心情渐渐平稳下来。
翌日上午,沈佩璃就醒过来了,孙太医把脉之后,开了药方,嘱咐她要好好静养几个月。
她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孩子的事,大家一致决定瞒着她,都道只生了一个,没有第二个。
沈佩璃似乎是信了,她那时精神恍惚,记不得了也说不定。可沈清疏觉得,她应该也是有感觉到的,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实,所以故意自己骗自己,配合地相信其他人告诉她的说法。
那个不幸的胎儿,很快秘密下葬,未曾在世间留下他的一点痕迹。随着时间流逝,其他人也会渐渐忘记他。
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沈佩璃毕竟嫁到了昆阳伯府,沈家人不好多待,看过沈佩璃,吃过午饭,除了何氏留下来多看顾两天,其余几人就都告辞了。
活着的孩子取名赵闻俭,本来添丁的喜事,要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办“洗三礼”的,以槐条、艾枝水洗之,去除前世的的影响,保佑他今生平安喜乐。
可赵府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办这些,那边在下葬,这边办洗三,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对外宣称的是新生儿先天不足,身体虚弱,所以不便操办。
——
从赵府回来的没几天,沈清疏在书房看书时,忽然一种熟悉的烦躁感油然而生,预兆来了。
她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在赵府所用的精神力量虽然不多,但精细度要求很高,十分耗神。她之前就预料会导致易感期,不过总还是存着一分侥幸心理。
她把负鞍喊进来,吩咐道:“明日我要闭关读书,不要让人打搅我。”
“少爷,少夫人也一样么?”负鞍已是见怪不怪了。他家少爷从几年前开始,就有了个闭关读书的怪毛病,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整日缩在书房里不见外人,连饭食都是送到门口她自己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