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话,“可不是,修了坏,坏了修,连官府都懒得管了。”
“你不要造谣生事,官府前儿还派了人过来的。”
“得了吧,就那……”
争执声渐起,沈清疏听了也有些后怕,还好她们抛弃车厢过来了,顿了一下,她接着问:“我们后面还有些人,掌柜的你这边可还有空房?”
“有的,客官一行大致有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
掌柜的大略一算,笑道:“那挤一挤,本店空房却还容得下。”
他极有眼色,走到沈清疏另一侧引路,“客官,这边请。”
进了客房没多久,便有小二抬了热水上来,沈清疏让林薇止先洗,她出来拉了掌柜问:“您这里可有干净的女子衣物?”
掌柜了然,她们急行过来,没有带换洗衣物,便是带了,也会被雨淋湿。
他摸着胡子,有些犹豫,“这个嘛……”
沈清疏连忙道:“掌柜的放心,钱不是问题。”
“客官这是哪里话,”掌柜的笑着摆摆手,“却是我那女儿,前两日刚做了两身新衣,我须得去问问她。”
沈清疏道:“多谢掌柜,便是旧衣也无妨的。”这种情况下还挑剔什么。
“客官少待。”
掌柜的转身下去,过得一阵子,拿了两套衣衫上来。
“我看客官身上也湿了,便多找了一套,”他递给沈清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客官见谅,男样式没有新的,我便拿了一套我的,但您放心,只穿过一次,也洗得很干净。”
他紧张地搓着手,生怕沈清疏嫌弃,这一行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领头的这位公子,便是大雨里走一遭,鬓发散乱、形容狼狈,也不掩其朱容玉貌,拿他的旧衣来,不知怎么的,总像是委屈了人一样。
“无妨,有的换便不错了,多谢掌柜。”不想他这么妥帖,沈清疏连忙接过来道谢。
她拿了衣物,站在门前却又有些踌躇,她是现在就送进去呢还是等林薇止洗完再进去?总感觉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她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才忽然灵光一闪,她干嘛非要自己送进去,笙寒不是也在嘛,完全可以让笙寒去送。
对啊,沈清疏转过身想去唤笙寒过来,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心里生出些莫名地别扭来。
她都和林薇止坦白了,那她和笙寒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女子,怕什么?后世好朋友之间还一起洗澡呢,怕了才说明她心里有鬼。
而且莫说房中尚有屏风挡着,便是没有上次不也经历过了,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这么一想,沈清疏咬咬牙,推门闪身进去,飞快地关上了门。
她往屏风那边小心望了一眼,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客栈还是很贴心的,不转过屏风就什么都看不到。
她走近了些,屏风后的影子顿住,水声也停止了,窗外有哗哗的雨声在响,倒是并不安静沉默,沈清疏干咳了一声,还是觉得有些许尴尬,她把那套女式布裙抖开,伸手搭在屏风上,轻声道:“这是掌柜女儿的衣服,干净的,你将就着穿一下吧。”
她听见林薇止细细地嗯了一声,影子还是未动,便转身走到桌边,背对着屏风坐下。
过了一会儿,沈清疏不自在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握在手里却并没有喝,她虽看不见却仍是能听得见,明明雨声那么的嘈杂,可她的耳朵就是能从中捕捉到林薇止扬起的点点水声。
然后变成了布料摩擦声,脚步声,走到了她面前坐下。
沈清疏视线移过去,见她懒散地坐着,白皙的脸被热水熏上了一丝薄红,眉眼都湿漉漉的,像是藏着江南春色十里的空濛烟雨,长发缭绕着垂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发梢的水珠凝聚滑落,滚过锁骨,淹没在了衣襟里。
店家的女儿也许身量矮些,这身衣裳穿在林薇止身上便显得有些小,自颈窝以下,露出了两边白皙细瘦的锁骨,胸脯上也略紧了些。
沈清疏垂下视线,尽量自然地起身说:“我去叫人换水。”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又咳了一声,林薇止没注意到,只点点头:“你也快些去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