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老刘氏嘴唇抖动着喃喃,双目失神,几乎站立不稳,忽然,她指着林薇止怒骂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疏儿这么说的,你这个,你这个女人…你是要断了沈家的香火啊!”
她一边说一边急剧地喘着气,手指也抖个不停,满脸都是失望和痛恨。
这种情况林薇止也没料到,之前她们本打算的是外放避开,她偏头看了看清疏,有些无措。
沈清疏把她挡到身后,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拢住老刘氏的手指压下来,镇静地道:“祖母,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您也知道沈家每代都子嗣艰难,断在我这里也是在所难免。娘子她受了这么大委屈,没有昭告外人弃我而去,已是很难得了,责任在我,您要骂就骂我吧。”
“你,你……”刺激太大,老刘氏一口气堵在胸口,两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娘!”好在何氏在旁边,立时伸手抱住了她,看着沈清疏摇摇头道:“你真是吓死娘,疏儿,你太不谨慎了。”
沈清疏从她手里抱过老刘氏,抿了抿唇道:“先叫大夫吧。”
一番折腾,终于把老刘氏安置好,老太太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怒攻心。
三人送完大夫回来,何氏关上门,转身看着沈清疏,叹了口气道:“你今日说这番话,要是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倘若下人们传出去,别人又会如何看你?”
沈清疏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她这会儿细想,不如自己说要外放,转移老刘氏的注意力,可是她虽然能理解这个时代的女性,却无法做到一味趋同。
“那我该怎么说?这是我的问题,不管我娶谁,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娘,难道你从没有设想过这些吗,我从哪里给祖母变出子嗣来?”沈清疏也觉得头大,语气便带了两分质问,“别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只要没有子嗣,早晚都会有流言的。”
何氏一噎,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说到底,还是他们当初的决定导致的。她其实还有个想法藏着没敢说,那会儿老刘氏眼看要没了,本以为她最多撑几年,真没想过这些,谁知道二十年一晃,她又开始盼着重孙子了。
何氏自责道:“都是娘的错,当初就不该把你……”
她说着一顿,看了林薇止一眼。
沈清疏直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阿止知道了。”
“什么?”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何氏还是倒退了一步,大惊失色道:“这,这,你怎么……”
“成日里相处,您觉得瞒得住吗?”沈清疏无奈道:“更何况,我们欺瞒在先,本就对不起她,还要瞒多久?”
林薇止上前搀住她,安抚道:“娘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的。”
何氏握着她的手,也很是愧疚,嘴唇蠕动了几下,歉声道:“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我没想连累你的,可我一个内宅妇人,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见她眼中泪光泛起,似乎马上就要掉眼泪了,林薇止连忙道:“您别担心,我不怪您的。”
顿了顿,她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我是真的心悦她。”
嗯?
何氏眼泪都憋了回去,疑心自己听错了,左右看看,二人似乎都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道:“你刚刚说……”
薇止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羞红着脸没说话。
沈清疏过去牵了她的手,直视着何氏肯定道:“就是您想的那样,我们想相守着,白头到□□度这一生。”
她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笃定,何氏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豪门之家,往往妻妾成群,后宅之中接触不到男子,空虚寂寞时,也发生不少假凤虚凰的丑事,她亦有所耳闻,有时想到沈清疏的未来,也未尝没有些隐隐约约的想法。
因而她这会儿,竟没有产生什么反感厌恶之情,只是这个人是林薇止,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但细想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把沈清疏教成这样子的,但她女儿并不比任何男子差。
她半天不说话,沈清疏有些担心地问:“娘,您没事儿吧?”
可别又吓晕一个。
“哦,哦,没事儿,你们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娘没有意见。”何氏回过神,不住地点头。
她这样沈清疏反而更担心了,“真的没事儿?”
“真的,你别多心,”何氏拉过她们两个的手,交握在一起,笑中带泪,“娘以前就担心你一辈子孤苦无依,现在能有个人陪着你,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娘这一辈子,唯独做那一件错事,最对不起你,只要你能好好的,娘什么意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