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赵启在专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大同殿开国宴,招待乌剌使团,庆贺两国结成姻亲。
盛大的宴会将持续将近两个时辰,安国公府离皇宫很近,沐桑桑晚上乘凉的时候遥遥听见大同殿的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礼炮声,想起从前在宫中参加宴会的情形,只觉得恍如隔世。
以往这些时候,国公府众人总是场中最受人瞩目的,沐家的儿郎个个英俊,女儿身份尊崇,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少年少女们赞叹称羡,但是今年,沐家遭遇巨变,几个哥哥四下分散,她也彻底与赵启决裂,所以这次,只有母亲受太后之邀进宫,她和沐旬鹤都留在家里。
沐桑桑拿着团扇坐在廊下,眼下已经八月,入夜后暑热褪尽,天气凉爽,十分适宜乘凉。偶尔蚊蚋飞过来,她便晃晃团扇赶走,悠闲惬意。
几只萤火虫从灯光照不到地方飞过来,不偏不倚的,恰好停在窗下的睡莲缸上,也许是从佛堂过来的吧?他说过的,那边的流萤最多。
等沐桑桑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的时候,脸颊不觉又热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自然地把赵恒的一切都融进了自己的生活呢?
自从她让侍女在卧房值夜后,他夜里就没有再来过,这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惆怅,但理智告诉她,决不能让他再来了,太危险。
“桑儿,”沐旬鹤匆匆走来,站在灯笼的影子里说道,“我得出去一趟,傅澄那边有事。”
沐桑桑起身送别,嘱咐道:“一哥路上小心。”
“你一个人在家,诸事留神些,不要出门。”沐旬鹤也嘱咐道。
沐旬鹤走后不久,青釭出现了,躬身说道:“沐姑娘,安王府那边临时有事叫属下回去,请问姑娘方便吗?”
沐桑桑也没想太多,点头道:“你去吧。”
青釭走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沐桑桑很快觉得,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让人不安。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嚷声,紧跟着院门被推开了,赵启带着一身冷厉快步走进来,阴沉着声音道:“桑桑。”
沐桑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定定神才福身行礼,道:“陛下。”
院外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沐桑桑不知道是谁在打斗,心头一阵阵紧张。此时赵启应该在宫中主持国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想干什么?母亲和哥哥都不在,青釭也回去了,万一他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跟我回去。”赵启阴恻恻地走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满脸焦躁,再不是从前温润秀雅的模样,他下手也很重,再不是以前含情脉脉的男子。沐桑桑觉得胳膊像被铁钳制住了一样,她忍着疼痛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急急说道:“陛下请自重!我与你已经解除婚约,非礼勿行!”
赵启的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启齿地说:“你以为朕不知道,赵恒天天往你跟前跑,你怎么不对他说非礼勿行?”
沐桑桑脱口说道:“那是我情愿!”
赵启大怒,厉声道:“跟朕就是你不情愿?沐桑桑,你好大的胆子!”
他带着怒意,带着锥心的妒忌之情,还有蚀骨的相思,用力将她拽进怀中:“走!”
“放开我!”沐桑桑激烈地挣扎推搡着,手臂被攥的生疼,但是她顾不得,只是用尽最大的力气踢打着,想尽办法挣脱。
赵启被她踢了几脚,他头一次看见她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这让他惊讶,也让他痛心。她变了,那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娇娇女消失了,她越来越像沐家人,更像太后。
赵启在沉默中反拧了她的手,在沐桑桑的痛呼声中,赵启猛一下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放开我!”沐桑桑愤怒到了极点,“赵启,你无耻!”
赵启依旧不说话,只管抱着她继续走。
他们很快跨出院门,沐桑桑发现整个院子已经被羽林卫包围,夜卫和沐家的卫队正与羽林卫缠斗在一起,但赵启有备而来,人数上占了道:“去找安王!”
很快有夜卫离开战圈,飞掠着出了院墙,赵启愤怒到了极点,低吼道:“你以为赵恒能拦住朕?”
“难道不是?”沐桑桑冷笑起来,“你不怕他,为什么专拣他不在的时候动手?”
“胡说!”赵启怒喝起来,“朕什么时候怕过他?”
“不怕你就放我下来,等他回来!”沐桑桑立刻说道。
赵启阴恻恻地笑了:“好妹妹,你别想了,跟朕回去吧,你这辈子只能是朕的人。”
他不再跟她争吵,只是抱紧她快步向外走去,沐桑桑横下了心,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带走,哪怕激怒他被他杀了,也绝不跟他回宫!
她咬着牙说道:“赵启,除了欺骗和硬抢,你还能怎么得到我?我真是看不起你!比起安王,你简直一文不值!”
“闭嘴!”赵启双目通红,太阳穴上的血管噗噗直跳,几乎是吼了起来,“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朕哪里不如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