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问到这么私密的问题,沐桑桑一阵羞愤,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冷着脸说道:“放开!”
傅澄很快放开她,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妹妹的脉象好似是有了身孕,不过我这医术粗浅的很,或许弄错了也未可知。”
他这么一说,沐桑桑反而拿不定主意了。细细算来,自生辰前来了月事之后,到如今已经将近两个月,一直没有动静,前阵子事情太多,镇日劳心,再加上她的月事经常延后,所以一时也没往这上头想,可若是按着日子来算的话,从前即便推迟,也从没迟过这么久,难不成真的有了?
沐桑桑心情复杂。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傅澄留神觑看她的神色,摇头道:“冷食是不能再让你吃了,等出了山寻个安全的所在,我让他们给你做些汤水好了。”
沐桑桑心头烦闷,冷冷说道:“看不出你倒有这副好心肠。”
“我对妹妹从来都只有好心肠。”傅澄笑起来,“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妹妹一直都不待见我。”
沐桑桑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傅澄倒也不觉得尴尬,自去吃了饭净了手,很快又折返回来,道:“好些了吗?该动身了。”
从人们都在远处,沐桑桑抬头看他,低声问道:“傅澄,你到底向着哪边?”
“我一片忠心,可都是为了妹妹好呢。”傅澄走近一步,道压低了声音,“万年城那位近来瞒着上上下下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我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听说此事非同小可,他之所以冒险派人带走你,是不舍得你跟你那位陛下一起丧命。”
沐桑桑心中一跳,这话与王夫人的话倒是对上了,傅澄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她连忙问道:“赵启有什么安排?”
傅澄咧嘴一笑,又恢复了从前那副轻佻的模样:“我怎么会知道?妹妹太高看我了,万年城那位对我没那么信任。走吧,出山后我想想法子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不过妹妹也要谨慎些,万一给万年城那位知道了,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沐桑桑下意识捂住了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她无法确定那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生命,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得守好了,决不能出一丁点意外。
天黑时队伍出了山口,傅澄找了一处战乱后无主的房屋落脚,放出信鸽往万年城报信,跟着果然给沐桑桑弄了热汤水,沐桑桑见天色已晚,知道今天是没法子再请大夫了,只得忍耐着心头翻覆的呕吐感,一点点都吃完了,闭上眼睛养神。
前面这两百多里地是最后的机会,梁义简和秦太阿都在这一带,傅澄的看管又没那么严密,而且这些天里,傅澄渐渐也不再让人点她的穴道了,如果不是肚子里的情况不确定的话,她本该抓住这个机会逃走的。可如今,她有了顾忌。
逃走已经不是上策,最好是能联络到军队,护送她回去。
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总会找到机会的。
“安心睡吧,别胡思乱想。”傅澄悄无声息地在边上坐下,笑道,“跟着我还安全些,真要是回去了,说不定被一锅端了。”
“是水,对不对?”沐桑桑闭着眼睛,冷不丁说道,“赵启想挖开澄江,放水淹了长平,他选的是哪里?”
傅澄许久才道:“原来你知道了?”
他的语调郑重了几分:“皇帝肯定也知道了,呵,那位的运气可真是不大好。”
那位,应该是说赵启了。沐桑桑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越发冷淡:“傅澄,说老实话我实在不太明白你在折腾什么,难道是前几次他让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傅澄轻声笑了起来,悠悠说道:“好妹妹,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那位的筹划虽然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形,但我猜大约正是这一两天就要发动,好妹妹,若不是我把你带出来,到时候妹妹可就玉石俱焚了。”
“你以为陛下会让这种事发生?”沐桑桑反问道,“傅澄,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把地点传回去,陛下应该会饶你一命。”
“这我可就真帮不了妹妹了。”傅澄轻描淡写说道,“那位近来多疑得很,行事都瞒着人,我也只不过是常在禁中,根据那位近来召见的人勉强猜测到这一步,事实如何我一无所知,说不定,连我那个推测也是错的。好妹妹,我如今只能竭尽全力,保住你安然无恙,其他的实在是有心无力。”
沐桑桑冷冷一笑,睁开了眼睛:“傅澄,你最好想清楚了,你想着左右逢源,到最后只能一头也不占,变成丧家犬。”
傅澄看着她,目光闪烁,许久才低声道:“身边有钉子,我也是身不由己。”
沐桑桑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赵启多疑多思,这些随从中也许真的有他安排下的钉子,只是傅澄此人她太了解了,如果他有心相助,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