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时长平以西以北最后一个城池也被收复,沐战当时并没有返京,而是请示了赵恒,让副将带着大军返回,自己则去了西疆,指点沐乘风打理军屯等事,又将当年与乌剌人作战的心得一股脑儿教给了沐乘风。
等沐桑桑被劫的消息传到西疆时,沐战心急如焚,昼夜兼程赶回长平时,正好沐长弓、沐旬鹤也请命往南去寻找妹妹,沐战恨不得跟了一起去,但他是大将,身份贵重,但凡行动就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因此他只得按捺着焦虑,静等消息。
后面赵恒反复推演澄江历年来的河道变动情况,大致确定了几处最可能被决口的河道,即刻传令加派人手增援秦太阿,谁想隔日便收到梁义简的快报,沐桑桑已经获救。
赵恒立刻动身前去接人,临走时将文政托付于云增,武事托付给了他,那几日沐战反复思量,又与云增长谈数次,最终下定了决心,若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他亲自去面对太后。
之前赵恒派他去西北路作战,换了秦太阿去南边,他很感激赵恒的体恤,他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后,但沐桑桑被劫让他明白,此事始终无法回避,万年城那些人一日不能归降,女儿一日就处在危险之中。
这不单单是因为赵启的觊觎之心,更是因为,他们都已经老了,如果现在不能一统天下,等太后和他过世后,小辈们控制了万年城,血脉亲情总会越来越淡,到时候万年与长平,就真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到那时候,女儿、儿子,沐家将来的子孙,依旧要为国而战,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
因此赵恒带着沐桑桑刚一回京,沐战立刻就进宫求见,自荐去南边作战。
赵恒同意了,但之后太后一直按兵不动,赵恒便始终没有让沐战出京,一直到乌剌人求和的国书递上来,赵恒才单独召见了沐战。
“国公,乌剌求和的消息一旦传开,万年城多半会有变故。”赵恒道,“国公是否还愿意出征?”
“臣盼此事,已经盼了许久。”沐战端肃了形容,正色说道,“只要陛下有所差遣,臣立刻就出发。”
“好,”赵恒颔首说道,“那么这两天整军,后天走吧,国公率旧部去替换下秦太阿,之后带军向北,专攻万年城,赵启的阜阳郡由梁国公盯着,你二人互为腹背,互相照应着些,若有什么动静,及时传信回来。”
沐战有些担心赵恒是顾虑到他不愿意与晚辈共事,所以才支走秦太阿,忙说道:“秦太阿年少有为,用兵独到,臣十分钦敬,陛下为何不留着他?”
赵恒听出了他的顾虑,便道:“朕还有别的差事给他,并不是回避国公。”
沐战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陛下,以微臣愚见,万年城作战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尤其是赵楚此人,性子平和绵软,微臣以为,若是能给他一条出路,也许这场仗可以不用打。至于家姐那边,若是陛下信得过,臣想亲身进城去游说她归降。”
赵恒沉声问道:“你有几分把握能说服她?”
“臣只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沐战谨慎答道,“家姐性子刚硬,多年来一直执掌权柄,一时只怕很难说服。但臣自幼是由家姐带大的,至少她不会杀臣或者扣下臣,总要试一试。”
赵恒近来也时常思量此事。赵启即便想降他也绝不会答应,但太后和赵楚情况却不相同,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想了想,道:“国公可以跟她说,若她愿降,朕依旧以太后的规制相待,至于赵楚,也可依前朝先例,封为王侯。”
沐战松了一口气,那些人最担心的就是降了之后会不会被当做叛逆的子嗣处置,若是赵恒肯松口,想来又多了几分把握。他忙道:“臣记下了,臣到那边后一定极力斡旋,只盼能不动刀兵解决了此事,说到底,万年城十数万百姓,也都是陛下的子民。”
赵恒颔首道:“有劳国公。”
沐战忙道:“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劳。陛下,皇后近来可安好?”
一提起沐桑桑,赵恒眼中不觉便流露出几分柔情,道:“她很好,吃得比先前多些,就是不怎么爱动。国公想见她的话就让高松带你过去吧,她此时应该就在寝宫。”
“谢陛下!”沐战喜形于色,忙谢了恩,跟着高松快步向内宫的方向走去。
赵恒倒是说错了,沐桑桑此时并不在寝宫,而是由云素馨陪着沿长廊散步,边走边问道:“侧室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赵长乐最后给云昭远的回复是,嫁他,但她不想出宫,成亲之后两个人依旧各过各的。云昭远还踌躇着要不要答应,赵恒知道后,直接给否了。
他见云昭远在此事上始终心肠太软,便决定给云昭远指婚,赵长乐听说后大哭大闹了几天,赵恒根本不加理会,赵长乐无奈,只得召来云昭远,逼他去拒绝赵恒。这下连云素馨也生了气,直接叫走弟弟骂了一顿,云昭远万般无奈,最后不得不告诉赵长乐,若是这样的话,他要纳侧室。
赵长乐又哭闹了几天,但云昭远顾虑着家中诸人,始终不肯松口,赵长乐左思右想,权衡利弊,最终只得勉强答应云家的条件,允许云昭远纳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