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太郎先生笑了,就像在说“明知故问”似的。
“啊,当然不自由。不过托妹妹的福,我得到了不少方便。”
“妹妹?”
光次先生看起来很惊讶。好像猜不出帮助早太郎先生的“妹妹”是谁。
“咏子做了什么事情吗?我应该告诉过她不要靠近这里的。”
“我连咏子的身影都没见过呢。”
六纲家似乎还有一位名叫咏子的女儿,我都不知道。但那也无可厚非,因为我只是路经主馆。
“那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吗?是阿余啊,内名余。她不是你派来的吗?”
“……啊,是她啊。她好像干得挺好。”
光次先生低声敷衍了一句,接着果断地说:
“对了,哥哥,你还没有改变心意吗?只要哥哥说一句愿意继承不就完事了吗?”
早太郎先生看上去明显不太耐烦。
“你还真是固执啊。有些事情办得到,有些事情是办不到的。”
“你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吗?”
“是啊。嗯,我还有一些想做的事。”
于是,光次先生有些烦躁地嘲笑道:
“在这栋牢房似的别馆里吗?”
早太郎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要狱卒负责,牢房其实很安全。光次,新年的年糕汤里帮我加上鸭肉。今年没吃到,有些缺憾。”
光次先生并未作答,而是愤然地从另一扇门离开了客厅,没有经过我偷窥的这扇门。
总觉得好复杂啊,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刹那间,我的目光却透过窄窄的缝隙,意外地跟早太郎先生的目光交汇了。
早太郎先生喜怒无常,在得知我偷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不知道会有多不高兴。我很怕他生气,于是连忙转身。但不出所料,早太郎先生叫道:
“阿余,过来。”
既然事已败露,那也就没办法了。我死了这条心,缩起肩膀,表现出温顺的样子进入了客厅——手里还拿着打扫卫生用的抹布。
不过,早太郎先生并没有生气,嘴边反而还带着笑容——虽然我总觉得这笑容有些落寞。
他挥手示意我落座,于是我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早太郎先生说:
“你听到了吧?”
“是的,对不起。”
“不,反倒……”早太郎先生仰望着天花板说,“……反倒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比较奇怪。我跟你说了这个别馆的由来,也托你办了许多事情。尽管如此,我却没有告诉你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是我不对。”
早太郎先生一旦下定决心说出来,就完全不管我的打扫计划了。他弯腰靠在桌子上,吞吞吐吐地跟我说: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这栋别馆是一座监狱。如果我离开这里的话,不管是对光次还是六纲家来说,都会很麻烦,不,六纲家的所有企业都会陷入麻烦之中——因为,我才是六纲家的正统家主。
“父亲出事倒下已有六年。六纲家的族人认为父亲来日无多,打算让我在父亲在世时先继承六纲家的企业。六纲家的私有财产等日后处理也无所谓,但生意和随之而来的权力却没法等待。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注定要支撑起六纲家。
“因为父亲病危,所以不能大操大办,但还是举行了相应的庆祝仪式兼下任会长的发表会。这些实际工作是由光次全权负责的。有些亲戚以六纲本家遭遇事故为由,意图侵吞企业,当时才二十岁左右的光次妥善地处理了这件事。他真的很精明强干,让我大吃一惊,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竟有如此才智。
“然而,我在继承企业后不久也遇到了事故——在实际着手工作之前,我想先出海轻松一下,没想到游艇却翻了。”
这时,早太郎先生住口不言,思考了一会儿。他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但似乎不久就下定了决心。
“不,阿余也是六纲家的人,全都说出来吧。父亲和我所遇到的大概都不是偶然的事故。因为六纲家虽然表面上标榜着‘制药世家’,但实际上还是会做一些不法工作。我不知道是哪个人想要杀害我们。这些事似乎也是光次帮忙处理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