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啊……”鹤三翁拖长了调子,逗得九方渊显出焦急的神色,方才咧着嘴笑起来,“不知道,我今儿个也是头一遭看见红的魂魄丝,啧啧啧,稀奇,小云舒身上怕不是有什么秘密,奇哉怪哉,你把那离魂珠还给我,我得好好收着。”
九方渊闪身躲开他的手,手腕一翻,将珠子藏在身后:“一颗离魂珠只能用一次,这个你收着也没用。”
“说得好像你拿着有用一样。”鹤三翁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朔风珠都送了,我还当你舍得,嗤,你想要就拿着吧,就当给你的拜师礼。”
拜师礼全看做师父的意思,九方渊没异议,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鹿云舒”就离开了。
鹤三翁目送他离开,慢慢收敛了笑意,摩挲着手腕上的锁链,良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九方渊回到屋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故意说出洗墨玉与时人烛的事,刚才还提了离魂珠,但鹤三翁一直很平静,一点都不意外似的,难不成鹤三翁知道什么事?
“九方小师叔,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方便吗?”
九方渊压下心底的疑惑,冲苏长龄点点头:“苏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就好。”
苏长龄露出个感激的笑:“有劳,听你和那位仙师话里的意思,少爷应该没有大碍,我还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天秀峰来这里?”
屋内没落脚的地方,苏长龄坐在床边,九方渊不好意思过去挤,便在桌旁站着,他简单说了一下主峰上发生的事,为避免吓到苏长龄,特意略去了异象与鹿云舒因为他跟百里呦发生冲突的事,只说鹿云舒是突然失去意识的。
苏长龄前半辈子与普通人打交道,在茶楼酒肆里听到关于修者的故事,只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在鹿云舒闹着要拜入沧云穹庐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这仙山宗门扯上关系。
今日鹤三翁的行为带来的冲击太大,因而在听到鹿云舒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时,素来沉着冷静的苏长龄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九方渊没打扰他消化这些事,换了个地方站着,循着苏长龄露出的空隙瞧了床上的小团子几眼,从前鹿云舒总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突然安静下来,还有些不习惯,像是缺了点什么。
鹿云舒一动不动,若不是脉象正常脸色红润,看起来和一具死尸没太大区别,这个认知令九方渊心头一梗,没由来的有些慌,鹤三翁问的那句“舍得”,聪慧如他,又怎能不知其中的意思。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可能知道某些关于你的事,尽管这个人没表现出恶意,但你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吗?
九方渊也许会被打动,但重生后的九方渊不会。
九方渊暗自叹了口气,如今鹿云舒还没有出事,他就隐隐有些不忍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
等苏长龄收拾完心情后,房间里已经没了九方渊的身影。
望梅峰比天秀峰还空旷,九方渊找了一圈没找到鹤三翁,索性就近挑了间屋子住下。
不管鹤三翁是怎样想的,他都不准备为没发生的事花费太多精力,如今已经渡体开窍,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事,思及此,九方渊便试着引气入体,按照上辈子的方法开始修炼。
初修炼时吸收的灵力驳杂,九方渊不急不忙,按部就班地进行每一步,他完全没有灵根驳杂的人会有的修炼困难,甚至吸收的灵气可以快速转化,运行一个大周天后,他已经进入了练气后期,体内灵力增长很快,九方渊算了算时间,再过不久他就能筑基了。
上辈子没有测试过灵根,九方渊一直以为自己应该属于单灵根,不然也不可能修炼得如此之快。
在主峰时他曾问过石明,石明含糊其辞,没有明确说,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是单灵根了,不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然他也不可能和鹿云舒一起被鹤三翁收为徒弟。
说起来,鹿云舒竟然会是天灵根,饶是九方渊对灵根之说再不上心,也曾听过天灵根有多难得,不过幸好,他已经提前做了安排。
望梅峰风景宜人,到了晚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感,九方渊微蹙了眉,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他对法阵禁制颇有研究,望梅峰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风水不太好。
风水有灵,法阵禁制就是通过改变风水结构达到不同效果的,这望梅峰的风水似乎被改动过,原本草木茂盛的宜修之地,到了晚上生机颓唐,显出枯败的阴冷感。
九方渊敛了敛眸,视线在窗纸外婆娑的黑影上掠过,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里的风水应当是被改成了有聚阴效果的,入夜之后,便会招惹鬼魂。
修炼重在平衡,阴气太重会影响五行,阻碍修行,正道修者会刻意避免居住在五行不调的地方,鹤三翁修为已臻化境,必然不可能不知道望梅峰的风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望梅峰的风水是鹤三翁自己改的。
九方渊想了想聚阴的风水大多会用来做什么,心里有了几分计较,看来今日在主峰上的劫雷异象,应当与望梅峰的风水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