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矮个修士试探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
陈姓修士沉吟片刻,扫了相长宁与松百灵一眼,道:“将他们也带回去。”
松百灵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余光瞟见地上的鲜血,然后默默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冲相长宁露出一个苦笑来。
相长宁倒是面色如常,被迫跟随着那两人往北面方向而去,两人一左一右,呈夹角之势把相长宁和松百灵挤在中间,若是他们要逃,从背后就是一剑,恐怕连躲都没有地方躲。
那矮个修士和陈姓修士都是御剑飞行,松百灵乘着轻纱,唯有相长宁默默地掏出了一只木鸢,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从容无比。
矮个修士小声嘀咕道:“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筑基期的宗门弟子不御剑飞行的。”
相长宁心道,开眼界了吧?
两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才终于在一个湖泊旁停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只见湖边站着一个人影,约莫就是他们口中的厉师兄了,相长宁对此人有些感兴趣,听那两人的意思,是这位厉师兄让他们去找斑鸠玉竹的,难道这人也知道些什么?
经过赶路时的试探,相长宁知道那高个的修士叫陈珂,矮个修士看起来有些懦弱,叫梁汀,两人一个是筑基中期修为,一个是筑基初期,似乎都是跟着这位厉师兄进来的,旁的相长宁没有再问,以免引起他们警惕。
很快,相长宁便看清了厉师兄的面孔,是个青年模样,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一脸正气,只是他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怪异之处,细细琢磨,又一时半会看不出来,直觉告诉他,此人有问题。
相长宁有一种预感,他这趟秘境之行,很有可能会节外生枝,而问题关键之处就在于这位厉师兄了。
陈珂低声向那厉师兄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在解释斑鸠玉竹的事情,厉师兄果然有些不悦,但听说他们带了两个人回来,其中一人还是玄鹤道君的侍剑童子,略有些惊诧,盯着相长宁打量一眼,那目光颇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厉师兄沉声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们先休息一阵,明天再上路。”
陈珂看了看松百灵和相长宁,迟疑道:“那他们……”
厉师兄古怪地笑了一下:“把他们也都带上。”
梁汀张了张嘴巴,不解地开口:“啊?把他们也带去那宝——”
话未说完,陈珂便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闭嘴,道:“天色黑了,去寻点柴火来。”
梁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应答下来,转身往树林的方向去了,相长宁心中的猜测被他们这一反应给证实了,果然,这几人是冲着那洞天福地去的,如今粗略一算,从他们进秘境来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再有八日,秘境就该关闭了,而这几人一直没有找到斑鸠玉竹,估计是实在等不起了,便想着直接闯一闯,至于为什么带上他们两个,那就更加简单了,那地方凶险无比,带几个靶子都不嫌多的。
可惜他们抓谁不好,抓上了相长宁,也实在没想到他们心心念念的斑鸠玉竹,此时正好端端地躺在相长宁的储物袋中。
相比起相长宁的从容自若,对前途未知的松百灵则是心中惶惶,抿着唇不敢说话,她大概是真的被陈珂那一剑吓到了,筑基期的修士也是说杀就杀,眼前这三个剑修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梁汀在湖边升起一堆篝火来,四周寂静的空气中传来虫子长长短短的鸣叫,火光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影幢幢,这时候,相长宁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他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将目光投向那三人,有谁受伤了?
第33章
那一点血腥气若有似无,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相长宁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三人,只见他们行动举止毫无怪异之处,显然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那么……难道还有第四个人?
这么揣测着,相长宁将目光投向湖泊边的那棵古树,这树有些年头了,树冠如盖,将整个天幕都遮住了大半,树干微微倾斜着探向湖面,那树后若是有人,从他这个位置确实是看不见的。
想归这样想,但是相长宁却没有贸贸然探出神识,这里三个剑修的修为都高过他,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他正这样想的时候,却见那树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步伐虚浮,那人定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下一瞬,相长宁正好与一双略熟悉的眼睛对上,两人都是一愣,他挑了挑眉,飞快地把对方上下打量一番,果然是熟人,闻子铭。
当初相长宁拒绝了他的同行邀请,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闻子铭的眼睛微微一亮,正欲说话时,却见相长宁几不可见地摇了摇首,他的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慢慢地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
他确实是受了伤,看起来还颇重,脸色苍白,伤在胸口处,衣袍被划破,裂口狭长,殷红的血迹将那处的布料都浸透了,想来已经处理过,伤口结了痂,是以相长宁才只能闻到些许血腥气。
刚刚那么一瞥,相长宁便知道他受的是剑伤,刺在心口偏右三分,干脆利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出手之人在关键时刻收了手,留了闻子铭一命,否则只怕对方此时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