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长宁望着他,从容道:“有我在,他自然杀得了你。”
话音一落,他手中动作微微一变,琴音骤然高昂起来,再不是之前那靡靡的银铃声了,而是如同刀剑出鞘一般,发出令人鼓膜都为之躁动的尖鸣,听在耳中,便觉心烦意外,灵气翻涌。
只听一声长啸,那鬼头猛然胀大,然后在空中翻滚起来,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它腹内挣动,想要破开束缚逃出来一般。
鬼修面色一变,立刻想要操控那鬼头,却在下一刻,轰然一声巨响,那鬼头竟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阴森鬼气,一道灰色的影子骤然扑出来,如箭矢一般朝那鬼修冲过去!
鬼修见势不妙,立刻转身便逃,琴声铮然响起,他的动作不知为何停滞了一瞬,就是这短短一瞬,他便觉心头一凉,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剧痛,冷气嗖嗖的,仿佛有风穿过一般。
他模模糊糊地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慢低下头去,他看见一只属于青年的手,出现在胸膛前,紧握成拳,上面沾满了殷红的鲜血,那只手中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还在跳动似的。
这是……我的心脏?
鬼修讶异无比,正想看个仔细,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从后方被推了一下,然后整个轻飘飘地向前倾倒而去,入目即是茫茫云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相长宁闭目探出神识,“看着”那鬼修的尸身迅速坠落,然后食指轻轻一勾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琴音,下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噗通声,仿佛一个果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烂泥。
阴气徐徐散去,相长宁才睁开双目,将别鹤琴收起来,还有一个顺带摸过来的储物袋,上下抛了抛,慢慢地笑道:“他死了。”
青年悬空浮在那云雾之上,面孔有些茫然,听了这话,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张了张口,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在下青炎派殷寒庭。”
相长宁道:“我没救你,不必言谢。”
他指的是那破庙大殿中,青年被杀时,他并没有施以援手,殷寒庭却道:“我与道友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当日道友明哲保身,乃是人之常情,我要谢的是道友今日所为,若非道友出手,我恐怕是无法破开那鬼头逃出来了。”
听闻这话,相长宁不置可否,只是祭出木鸢来,看着对方略显透明的魂魄,道:“那人已死,你大仇已报,欲作何打算?”
殷寒庭苦笑道:“如今我已是一介残魂,大概不需多久,便会消散了罢。”
相长宁想了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殷寒庭闻言,双目微微一亮,道:“还请道友指点。”
相长宁道:“东海有个门派,叫森罗宫,门内弟子都修的是鬼道,你去试试,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殷寒庭面色一变,略显迟疑道:“鬼道……”
相长宁知他心中所想,遂解释道:“此鬼道非彼鬼道,与杀你那人所修的邪术全不相同,他们大多是如你这般,死去之后,以魂魄入道,这才是鬼道之正宗。”
殷寒庭听罢,清隽的面孔上闪过几分喜色,尔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犹豫道:“可是他们会愿意接纳我么?”
相长宁淡淡道:“这便是你的机缘了,若是成了,你得入大道,可登仙途,若是不成,你唯有死路一条,旁人帮不得你。”
殷寒庭容色微肃,道:“我明白了,多谢道友指点。”
相长宁又道:“不过你如今魂魄残缺,恐怕等不到去那森罗宫,便会消散了。”
殷寒庭的嘴唇动了动,道:“既然道友为我指了明路,总要试过才知道,凡事总有万一。”
相长宁却摇头道:“非也,你可记得这万一的下场便是魂飞魄散?即便如此,你也要拿上性命去赌一赌?”
不等殷寒庭答话,相长宁径自道:“靠着一股冲动劲头去拼,实乃下下之策,你就不做做旁的努力么?比如开口求一求旁人,焉知不会有一线转机?”
殷寒庭面露几分赧然,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孑然一身,如何……”
相长宁淡声道:“你如今已是死局,便连这点口都开不了么?”
殷寒庭如遭重击,神色一凛,冲他深深一揖:“请道友救我,来日我修成鬼道,必然为阁下驱使,鞍前马后,绝无二话,若违此誓,天人共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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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t√
偷袭不成反被艹的鬼修:qaq
第49章
瑞南郡以东有高山,名为巢山,一条大江自北向南而下,将巢山劈开为两半之后,又从容往南方流去,这大江之中,有一座岛屿,正是玄镜门宗门所在位置。
若是说起来,玄镜门也是一个古老的修仙门派了,地位仅次于清虚宗,门内高手云集,弟子众多,近几日来,更是有不少其他宗门的人前来拜访,皆因玄镜门的灵游山人已然突破元婴,广邀四海,请各方修士前来参加结婴大典。
大典的日期正在两日后,玄镜门山门大开,客似云来,各个弟子都忙得脚跟打后脑勺,登记来客名姓与贺礼,山门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差点造成了拥堵。
玄镜门的弟子们站在山门两侧,询问的询问,登记的登记,忙得不可开交,正在这时,一个弟子眼尖,连声道:“哎哎哎,那位道友,是哪个宗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