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羽立时趋前道:“怎么了?”
卢幽表情一派自然,看来虽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功力已大为恢复。
见面之后,卢幽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想不到我多年不涉武林,江湖之中竟然出现了如此杰出的人物,真令人不敢置信——这个人如果旨在与你为敌,雪燕,你可要特别小心注意了。”
关雪羽道:“是什么样的人?”
卢幽哂道:“我眼睛是看不见,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却能感觉出来……”
她脑子里静静地在思索着:“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奇怪,他竟然像是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见,否则他岂敢现身站立在我的对面?”
“你老人家又怎么知道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很容易,只从他的呼吸,以及身上的气味,便能判断出来。”
接着她又道:“这些对你来说,也许是不可思议的异能,但是对我这个瞎了几十年的人来说,早已习之为常,不足为奇——我甚至于在你距离我寻丈之外,也可清楚地判知你呼吸的次数——自然,你如果有了准备,而先闭住了呼吸,我便一无所知,只是我仍然可以由其他方面测知,就像现在我已清楚地嗅见了你身上的汗臭,这与女人身上的气味,是大相迥异的。”
关雪羽对于卢幽的这项异能,早已深信不疑,经她这么一说,自然相信她所言不假。
卢幽冷冷地道:“这个人曾诡异地在暗中观察了我很久,也许是我的出现,使得他多出意外,出许是他一时摸不透我的门路,所以迟迟才没有出手。”
关雪羽道:“你们可曾照过了脸?动过手没有?”
卢幽思索着道:“这个人很聪明,也许他不愿意惊动了你,所以先把我引到了草丛之中,我乐于从命,目的也是想摸一摸他的斤两……”
“我们曾对了一掌。”卢幽慢吞吞地说,“我用了约有七成的力道,竟然不能取胜对方,由此可以猜知他功力之强劲,我可以断定,绝不在你之下。”
关雪羽沉默不言,脑子里却在思索着这个神秘的人……金鸡太岁?姜隐君?甚至于姜氏手下的几个能人,都有可能……
卢幽继续说道:“我想摸出他的来路,只要他略现身手,必然有迹可循,偏偏他精明得很,只是与我在草丛里团团打转,较量轻功。”
关雪羽道:“他的轻功如何?”
“很高,很高……”
卢幽诧异地道:“所以这才使得我大感惊奇,在我看来,此人虽然未必有我那种‘提升’的身法,却是另开途径,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经此一试之后,他也必然知道我的厉害,越发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关雪羽沉默了一下,终是放心不下,道:“干娘看这个人的来路到底是哪一面的?”
“很难猜测……”卢幽说,“他始终不露出身法,是一个诡异莫测的人,我看他心存叵测,只怕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放不过你的,这就要见面,现出原形了……”
关雪羽道:“很好,我等着他,我们这就走吧!”
卢幽点点头说:“好。”她手上拿着一根青翠的竹枝,往前指了一下,“这里有条小路,我们走这边。”
二人随即踏上路途。
卢幽举步当先,手上竹竿左右挥处,当前过长的芦苇劈啪作响声中,纷纷往两下里倒翻下来。这么一来,眼前立刻现出了一道迂回的小路——那是一堵高高堆起的泥丘,时日长久,也都生满了野草,再为两旁的芦苇一掩饰,便很难看出究竟,如不是卢幽这么一拨,谁又能看得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在苇中小道上行着,风声飒飒摇晃着的苇梢,洒落着白雪也似的苇花,一霎间,二人全身上下已沾满了。
由于芦苇的高处,早已超过了人,是以行走其间的人身,只见前路,更无左右,莫怪乎那个神秘的人一脚踏进苇丛,便万难为人发觉,其微妙之处实不下于所谓的青纱帐(北方人称高粱地),用以掩饰身形,实在是再好不过。
二人一路前行,约走了十数丈远近,更觉得陷入到大片苇海之中,设非是卢幽沉着前导,关雪羽真有点不知所往,耳边上所能听见的,只是芦苇间彼此磨擦,所发出的窸窸声。
卢幽只凭着手上一根竹枝,一路拨打前行,脚下顺着那条类似田埂的小道步步前进,她虽然眼睛不能看见,但是行动绝不缓,“神宝元相神功”一经运用,其微妙真有不可思议之处。
忽然,她站定了脚步,冷冷一笑道:“谁?”
话声出口,掌中竹杖已顺势抖了出去,只听见“噗”地一声,顺着她细长的竹竿挑处,一只白鼻心,全身黄毛,猫般大小的东西,已随竿飞起,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苇丛里立刻染满了红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