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阔想了想,道:“手段暴戾,成效甚著。”
这两个词本不该用在一起,一个贬,一个褒。
可是用在卫宴洲身上又不算违和。
听周阔这么说,程宁就知道他一先也不看好卫宴洲当皇帝。
她点头,小道上伸出一枝荆棘,拦住了去路。
周阔伸手替她拨开了,等她先走过去才跟上。
“我也与你是相同看法,甚至到如今,我还是不觉得他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程宁的声音放的轻轻地:“可是斩除吏治沉疴,他的手腕确实够,他也有不受世人唾骂影响的笃定。”
卫宴洲做的够好了。
心机和手段或许很难让人认同,可是目的总是打到了的。
周阔的表情变了几瞬,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在你的事情上也一样,周老大人的福荫沉寂已久,他却是听了你的名姓,就愿意启用,代表他心中愿意用纯臣。”
这点倒是确实。
周阔凝重地点头,还朝程宁作了个揖:“微臣明白娘娘的意思。”
为臣者不疑君。
程宁能抛开程家的事,公正地看待卫宴洲,周阔又有什么不能的。
他说到底只是臣,这一点,就方才的揣度而言,于程宁是种侮辱。
周阔有些惭愧:“若是微臣有娘娘的心襟,想必就不会总琢磨这些小事了。”
“其实跟心襟无关,我也常常有想不通的事。”
一开始是想卫宴洲为什么对程家这么狠,现在想的是卫宴洲为何对从前的事情偏偏要隐瞒。
想不通的时候也睡不着。
周阔看见程宁的侧脸,她脸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他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年郎,可是程宁这样子,叫他心口莫名有些堵。
“娘娘——”
程宁眸光一肃,眼底霎时淬上一抹冷:“嘘!”
周阔原本迈出去将要踩上一段枯枝的脚硬生生收回来。
密林的另一边,传来谢之云的声音。
从绿叶掩映处望过去,周阔的脸色突然一白。
因为跟谢之云说话的那人,他方才见过!
程宁见他面色有意,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周阔手一指,是指那个褐色衣裳奴仆打扮的人,用口型道:大理寺。
这人是大理寺的人?
程宁脸色也变了。
“丞相放心,都安排好了。”那人一脸的谄媚相:“不会出差错的。”
“确定好就行,”谢之云的声音传来:“照计划行事,去吧。”
那人领了命,迅速跑走了。
谢之云等人走远了才出去,显然是为了避开怀疑。
立在原地的程宁和周阔一脸肃穆:“他们合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