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笙眉头皱得极深,声音不自觉抬高,甚至变得尖锐:“允许不允许她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你别忘了,你们已经领了证。”
简隋琛倏而笑了笑,语气轻慢薄然“您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作为筹码要我娶她,我拒绝您就不肯吃药,不答应和她结婚还有其他办法吗?”
叶云笙被儿子的话堵住了怒意。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亏欠他的。
“隋琛,要你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结婚确实为难你,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你是我生养的,什么品性我再清楚不过,只有你和音音结婚,我和你棠姨才能放心。”
叶云笙深呼一口气,眼眶隐隐噙着泪珠,蒙了层白雾似的,看不清眼底神色。
但仅仅从压抑破碎的语调,便能感受到她的为难。
“音音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没有人庇护,她没办法生存。”
社会比人想象的还要复杂肮脏,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漂亮女孩,要是没有人照顾她,护着她,几乎是人人可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舒意的女儿受人欺辱。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单纯善良,还做得一手好茶点,她或许帮衬不到你什么,但也绝不会是拖后腿的存在。”说到这里,叶云笙几近哽咽。
“隋琛,就当是妈妈拜托你,试着接受她好吗?”
简隋琛一言不发垂下眸,漆黑眸光盯着玻璃茶几上的水晶花瓶。
瓶口盛放的绣球花团锦簇,正如它的别名“无尽夏”那般,灿烂明媚。
他伸手摘下一小朵花瓣,捻在指尖。
瓶子里的绣球丝毫不受影响,仍然开得明艳,他摘下的那一朵仿佛是河里的一只蜉蝣、空气中的一粒灰尘、乌发间的一根青丝,渺小到微不可见。
他觉得,女孩就像是这只绣球,即便缺失了花瓣,也依旧耀眼夺目。
简隋琛把花瓣放在手心,手指缓缓拢住、攥紧,而后云淡风轻地翻过手掌,松开手指,任由花瓣掉落。
“我会尽我可能的照顾她,就算以后离婚了,我也依旧会把她当成妹妹,不会看着她受欺负不管,也不会让她为生计发愁。”
“至于旁的……”简隋琛停顿了下,掀眸看向母亲,一字一句道:“我无能为力。”
叶云笙的情绪再次波动,气血直直涌入脑海,挤得快要爆裂。
她抚着胸口,剧烈咳嗽,唇齿溢出的嗓音破碎不堪:“隋琛,你、你……知不知道你棠姨……”
声音忽然卡了壳。
叶云笙强行将话收住,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没忘记自己答应过好友不对外公布那件事。
对于母亲未说完的话,简隋琛丝毫不在意。
他递了杯水过去,淡声道:“您别激动,喝点水缓缓。”
叶云笙盯着那杯水,没接。
简隋琛也不强求,将水杯放在母亲面前的茶几上,靠回了椅背。
答应婚事,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和女孩子做真正的夫妻,在他这里绝无可能。
叶云笙也明白这一点。
儿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能以身体健康作为筹码逼迫他就范一次,却不会有第二次。
缓了许久,叶云笙阖上眼睛,无奈叹息一声,“明天回门,不管你对音音是什么感情,你都要表现出足够的爱护,做好身为丈夫该做的事。”
“出去吧,别让音音一个人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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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隋琛回到花房时,从玻璃外看到的便是置于花海中心的女孩。
女孩身体前倾,低头去嗅闻盛放的紫罗兰,她仿佛是只粉蝶,轻舞飘飘,下一秒就要振翅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