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草民所要说的第二桩事体,”尹隐拱手揣在袖里,缓声道,“两年前梅子熟黄时节,父亲延请一些文客士人来府中吟诗弄墨,其中一位士子是仲平伯府的嫡次子,名叫容子湛,是那一年的登科学士,中了个探花,年仅二十又二,年少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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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斋素来是父亲的藏宝地,一般极少延请外人入内,草民幼时进去玩过几回,里中多是名贵物具,倒是无甚稀奇的,自从帮助母亲将明月螺放入斋里,便是未再进去过。但容探花进去过一回,倒是对父亲的珍宝稀罕得紧,相中了父亲的一些陶物,不惜愿以重金换取,但父亲是不大同意的。
“后来,容探花陆陆续续登门拜谒三四次,父亲愣是也未同意过。”
尹隐指着名册之中的几样物具:“侯府失火,天青斋损失的二十余件陶物之中,便有三样是容探花是求而不得的,诸如『红陶桂叶三足钵』、『天蓝陶青莲盘』和『白陶刻饕餮纹双系壶』,三样物具都在那一夜火殛后,不见了踪影。”
众人一闻,俱是胆寒,天底下,怎的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仲平伯容珏,是凉州容氏偏支,虽是名分偏了些,但好歹是当地极有名分的望族,家中的远房表兄是御史台的大夫,他的嫡次子容子湛且是朝廷命官,容家家训极为严谨,持身执正,宁心静思,又怎的会与庆元侯扯上关联?
遑论做出窃陶器的勾当玩意儿?
再者,之前尹峰提到过,天青斋可能藏匿着他当年的所谓罪咎,与大运河息息相关的证物,那么,容子湛三番讨要这些器物,莫不会他也与大运河的溃堤一案有所关联?
这番思量,在座诸人大多皆是不信的。
顾淮晏吩咐禹辰近前来,低声嘱咐了几句,最后道了一句:“备马。”
禹辰眸色一肃,拱手应是,速速领命而走。禹辰离却之前,带走了一批劲衣使,见此情状,武安侯应该是要亲自去会一会仲平伯府,临行前,顾淮晏将一枚镀金的棱纹令牌递与了景桃,这是他的腰牌。
使用这个令牌,偌大的提刑司,可供她任自差遣调用,探查线索,审问任何一人。
景桃觉察出顾淮晏的神色,自从尹隐提到了大运河,提到了罪状,提到了那失踪的三件器具,他的容色就变得凝沉,与寻常的神色有些出入。看得出来,顾淮晏很在意七年前的那一宗案子。
但七年前,景桃尚还年幼,小仵作的记忆里并没有与大运河相关的零星记忆,当年,究竟生发过什么呢?
顾淮晏很快带着禹辰等人离开,审问到此处,原先被派遣去调查仆役下落的劲衣使,劲步入内,走至景桃近前,拱手行礼,且低声道:“景姑娘容禀,适才卑职去与府中老主事核对了人员名录,府内下人一共一百三十七位,除去死伤,剩下尚存的杂役厮仆,卑职等人逐一悉心清点过,倒是并无失踪的情状。”
“不过,卑职方才在楼上清点名单之时,倒是听闻那府内厨房里的老师傅说,在前一日晌午未时二刻,在府内的下人院落处,见到过喜来顺客栈的酒博士喜儿,提着一盒糕果食盒,食盒里是上好的蜜煎,有密金橘、密金檎,好像还有花酿清酒,那时是朱颜前去接应的。”
朱颜,不正是傅氏的贴身侍婢?
景桃看向杵在外堂处的尹隐一眼,低声发问道:“可是查清楚?你目下寻到那位喜儿了?”
“卑职查清楚了,但没寻着。”
劲衣使道,“卑职去问过那掌柜,掌柜说喜儿的确是在前日傍午的未时去了侯府一趟,然而,就没再回来过了。
“那掌柜说,喜儿是个孤儿,患有瘢痕,一年前在慈幼局里无人肯来领养,最后是掌柜的堂叔领养了她,且让她念过两年的书,后来命她去喜来顺客栈里领份差事,起初是打杂的,后来上手就当起了酒博士。
“从前日开始,自从去给侯府送去蜜煎后,喜儿没再回来,那掌柜的畏惧堂叔问罪,遣人沿路去寻,但是遍寻无获,那堂叔劝掌柜别寻了,许是喜儿自己拿财跑了也不一定,说喜儿早前就跑过几次,但都被人捉回来了。”
景桃陷入沉思。
喜儿并没有跑,假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喜儿的尸体就在京兆府的验尸堂里,跟庆元侯的尸体并列在一起。
在前日的傍午未时,喜儿提着糕果食盒去了庆元侯府,定是遭遇不测了。
景桃侧眸而问:“喜儿失踪了,掌柜和他的堂叔是否去问过朱颜?”
劲衣使道:“应是不曾问过的,纵使有所疑虑,也是不敢问的,喜儿的身份低微,若是为着此人去询问侯府,则是有些兴师问罪之意了,喜来顺客栈不敢贸然开罪侯府。”
景桃手握顾淮晏的腰牌,循理而言,她是能够直截了当地将朱颜传召过来,好生一顿审问。
然而手中的证据不太够,纵使知道朱颜有嫌疑,但难免审问之时没有底气。
景桃将腰牌纳入袖囊之中,立起身来,喜儿是在未时二刻进入侯府,但大火是在亥时烧起来里的,中间跨了好几个时辰,那么喜儿在这个时间段里定是被囚禁起来。
她被囚禁的地方,一定会藏有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能寻到遭囚的物证,作证傅氏的尸体是喜儿的,那么就能顺理成章去城北草庐搜人。
景桃吩咐劲衣使:“备马,现在去庆元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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