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鹰?”李扶光看着秦妙言说,“雄鹰一般吗?我最喜欢鹰。”
秦妙言:“……”
“是莺莺燕燕的那个莺莺。”秦妙言说,“我母亲是个小门小户的妾,取不出什么大气的名字。”
“莺莺……”李扶光说,“是小鸟。”
“小鸟也好!我有七只鹰了,正缺一只小鸟。”他捧着秦妙言的脸,低头在她的脸上蹭着,激动地说,“你是我的小鸟!”
秦妙言:“你给我少乱用形容吧!”
李扶光抱着秦妙言笑,他的愉悦直白又热烈,秦妙言其实有点无语,不过只是告诉他个名字,至于开心成这样吗?
连进两境,也没有见他提一句谢呢。
不过秦妙言听着他在自己的耳边,叫着自己弃用了多年,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小名,有种骤然被拉回还在微末之时的滋味。
她母亲是个低贱的妾室,不得脸,被欺负,还不聪明,总是被主母折磨,自己又立不起来,总是受人唆使闹笑话。
秦妙言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她丢人,进宫做了宫女后,能照看一些她了,也只是拿钱回去的时候多,虽能给她撑脸面了,却也不怎么爱见她。
秦妙言那时候勾搭上了李曦,是打算成婚之后,就从她那个垃圾父亲的手里,把她的母亲买回到自己身边的。
她当时已经置好了院子,一个年老色衰的妾,是很容易被人从宅子里面带出来的。
她想着至少让她后半生,能活得像个人呢。
只是宫变来得太快了,她没来得及安排一切,李曦就那么死了。
等她逃出来回去找那个蠢女人的时候,一辈子连大门都不怎么出的傻子,竟然妄想去宫里找她,救她,结果被叛军的马蹄践踏而死。
秦妙言一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伤心。
她太蠢了,蠢到让她心烦。
她每一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听到奄奄一息的小春说,那个蠢女人想趁乱闯宫带她走的时候,都气得要发疯。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颠沛流离猪狗不如,那时她甚至有些庆幸,要是她没死,还不知道要怎么拖累她。
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过她了。
和她被弃用的乳名一起,谁会给自己的女儿取个一听就是做妾室的名字,莺莺燕燕贻笑大方。
但是时隔了五百多年,她再一次听到有人叫她莺莺,秦妙言竟然有些恍惚,有些怀念。
那个蠢女人一辈子困囿后宅,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就勇敢了那么一次,却是为她。
秦妙言闭上眼睛,听着李扶光的声音,脑海中好似又看到了自己那愚蠢的母亲,那时她在大夫人手底下得了一些所谓的赏,揣回几块人家婢女都不爱吃的点心,就来塞给她,要她吃的傻样子。
秦妙言突然有些想哭。
因为她发现她现在回忆起来,仍旧能想起她每次给自己带了点心,面上都有巴掌印子的样子。
被粉厚厚的盖着。
显然是那个大夫人折辱过人,又赏狗一样给了她点东西,她还巴巴地拿回来,想给她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