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周启觉得有人攫住自己的心,攥的过紧,以至于胸腔闷滞,透不过气。
“姜姑娘。”
声音如暖风袭来,吹得姜瑶心尖一颤,抬头目光涟涟:“你有话与我说?”
满怀期待的眼神,羞赧通红的腮颊,姜瑶搓着帕子,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年底了,这种事不该再拖延下去。
明年周启便有二十一岁,再不成婚也没法同周夫人交代,她也跟着拖到十七岁,若周启还不开口挑明,母亲怕是开春就能给自己找个人家嫁了。
凭他是什么温谦公子,谁都比不上周启。
如是想着,姜瑶看他的眼神里凭添上几分得意。
“祝平安喜乐。”
姜瑶一愣,笑意僵住:“没了?”
周启道:“还有———”
“我能进去跟宝忆说两句话吗?”
一只手探去合上楹窗,凄冷的雨被拦在船外。
姜宝忆扭头,看见周启时惊了下,“大哥哥?”
周启坐在对面,雪青色氅衣遮住月白直裰,面若冠玉,郎朗似月,他一眼看出宝忆哭过,红通通的眼眶跟兔子一样,天又冷,吹得小脸惨白,鼻尖泛红,衣裳套的鼓鼓囊囊,极不合身。
他皱了皱眉,道:“谁惹你哭的。”
姜宝忆不好意思的低头,解释道:“没有,是我想嬷嬷了,就没忍住。”
周启笑:“想来那嬷嬷跟你一样,此刻正躲在院里想你想的哭。”
原是玩笑话,却不想,姜宝忆眼里倏地滚满泪珠,瞬间啪嗒啪嗒跟断了线的珠子不住掉。
余嬷嬷打小就照顾她,冬日怕她冷,夜里起来多次给她换手炉,添热炭,有时还把她小脚抱在怀里取暖。夏日怕她热也怕她被蚊虫咬,拿扇子扇风,经常歪在床前睡着。
她一日都没离过余嬷嬷的眼,乍一出远门,离别时看见余嬷嬷偷偷躲在院门后抹眼泪,她也跟着难受。
周启慌了,从袖中急急掏出巾帕,递给她,又见小姑娘哭的闷不做声,只泪珠簌簌往下掉,就如同利剑穿心,来回磋磨,情急之下,他也不管姜瑶是不是在门外站着,伸手去擦宝忆面颊的泪痕,边擦边耐着心思安慰。
他没说过什么软话,也从没哄过姑娘,如今全凭本能去哄,只想叫她赶紧停了哭意,别再这么折磨他。
姜瑶眼睛瞪得滚圆,似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幕,冷肃如周启,竟会对着一个小姑娘手忙脚乱,极尽温柔,偏那小姑娘是她姜瑶从未看在眼里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