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乘马车,因出门前说的是随意逛逛,故而绕出青阶巷后,这才踏上周启备好的马车,一路赶往赛场。
赛场选的是梨园,吴家产业。
郑家人早早到了,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在长条花梨木案前坐下,中间是位中年男人,宽额留须,身形厚重,两边是年轻男子,俯身与中年人低语,随后三人齐齐看向月门处。
吴家人登场,梨园中霎时热闹起来。
姜宝忆和周启如今就在二楼高台的包厢,居高临下能将双方局势看的清清楚楚。
宝忆带着帷帽,倚栏而立,听评判说完规则,知晓今日统共比试三场。
既是商贾之赛,比的无非是生意经。
第一场比的是茶道,今岁雨水少,明前茶少,雨前茶更少。
而吴家与郑家都有茶业,曾几何时,郑文曜手底下的茶业占整个江南的七成,如今吴家上位,十几年里笼络各路,将之前郑家的茶商收揽为几用,江南五成茶业与之相关。
郑家二房三房也是做生意的,当年没有波及两房,可口碑受到影响,且先帝下令,命他们迁出江南,十年不得折返。期限已到,两房前几年搬回来,慢慢生意也有了回春之色。
兴许是郑家人骨血里的要强,两房偏要重新拿回属于郑文曜的东西,偏偏要与吴家来争。
双方口才皆好,尤其是郑家二房长子郑家冬,不多时便以伶牙俐齿头脑清晰抢占先机,辩的对方接连磕巴,自然胜的显而易见。
姜宝忆头一遭见识,愈发对其敬佩。
周启看到真切,道一声“好厉害的口才。”扭头,看宝忆小脸通红,双手悄悄做鼓掌姿势,不由跟着弯起唇来。
“你二叔有一儿一女,这位口才好的是你大哥哥郑家冬,还有一个姐姐叫郑樱。你三叔家有两个儿子,郑家和和郑家瑞,他们在城中祖宅住,你父亲的旧宅仍旧荒着。”
姜宝忆“嗯”了声,目光没有从场中移开,只小声又道了句“谢谢。”
周启伸手,给她拢了拢披风,姜宝忆忙直起身子,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自己来就好。”
显然与他有些生分。
周启心里不快。
此时第二场比赛已然开始,郑家派的是三房郑家和,比的是其并不擅长的盐道。
吴家几乎掌握整个江南的盐业,自打刘相之子做了盐税使,便将盐业悉数盘给吴家,每年坐收盈利罢了。
很快郑家和便落于下风,终是吴家得胜。
晌午要休息,过后便要进行最为关键也是最难的现场盘账。
二叔三叔年纪已大,盘账经验丰富,可速度太慢,故而第三轮应是三房郑家瑞。
姜宝忆想去净室,周启不放心她单独过去,便将人送到门外,见她带着帷帽进去后,又耐心等候。
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周启神经登时绷紧,姜宝忆踩着碎步跑出来,她也听到了声音。
跟在周启身后,两人绕过湘妃竹掩映的甬道,看见一个捂着头倒在石子路上的男人,待看见正脸后,姜宝忆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