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婚纱太多,李苹疯狂了几件下去,就再也没有试穿的勇气了。
“四十几套啊?亏简直想的出来。”
李苹蹶着屁股,一头扎进沙发里不想起来,身上只穿着衬裙,却也觉得是个累赘,恨不得一把拽下去了。
“这些婚纱是今年世界各地专门设计婚纱的大师们的捷作,还未正式上市,简先生花了大价钱提前从他们手里预订了版权,还是托简小姐的福,在二百多家连锁店里,我们店是最先有幸一饱眼福的。”
方店长恭维地说完,那里低沉下去的李苹又来了兴奋的劲头,“简朴,你还总说你没有桃花运,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嘻嘻,虽然简直的身体和想法都与正常人不一样,但……对你还不错……”
李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厅门口传来轻淡却不容人忽视的声音,“李小姐,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吧。”
李苹没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谁,所幸更不回头了,悻悻地哼了两声,又抱了一套婚纱,逃离到试衣间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
简朴迎了上去,在司机小陈的手里接过轮椅扶把。方店长迈步的速度更快,她做店长也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集团总裁,那种欢心雀跃的心情,启是能说的出来的。
“简总你好,我是这间店的店长,我姓方。”
简直目光平和地扫过方店长堆着笑的面孔,点点头,像是给予了肯定。简朴却了解,不过是简直这只狐狸的习惯性动作。果然,简直的目光马上转移到简朴的身上,说:“我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模样,如果可以……我们拍一套婚纱照吧。”
“现在?”
疯子的思想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简朴惊的不只是一点半点。
“嗯,现在。”
难得简朴自投罗网,简直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连延海分公司的董事会议都没有开,直接赶过来了。
“简直……”
简朴面容凄苦,简直理也不理,犹自兴趣地说:“你先帮我把礼服换上。”怕简朴再说什么,简直又说:“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拍婚纱照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你不想……”说完低垂下单薄的眼皮,长长的睫毛顺直地合上,散下一片的阴影。
简朴发现她活过的三十年人生里,四个字足可以形容,——“作茁自缚”,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管做什么,总是把自己越缠越紧,在简直这件事上,更是。
无话可说。简朴只得点头。
简直不让别人插手他的事,试衣间里,简朴只得自己动手给他换,换得很慢,有几下还弄得狼狈,简直却一副很享受的模样。简朴低身给他挤鞋带时,简直的手板不住地抚上简朴的长发,五指慢慢地一点点地在简朴披在身后的发丝上婆娑,小心翼翼带着惴惴不安。与他笑霸商场、傲视风云的劲头完全不同,那时,他高高在上,云端之中,如神人。此时,他如坠云下,掉入尘埃里。
简直很怕简朴会下意识地闪躲开去,或是说出伤他的话语,幸运的是没有。简朴的背只是僵直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动作了。
为了防止会发生像李苹那样试婚纱试到昏到的境地,简朴一改往日优柔寡断的作风,五分钟之内搞定了。
在简朴想来,四十几套都是名家之笔,又都是按照自己的寸码做的,又有简直那双带毒的眼睛盯过,还有什么可挑的,随便一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要不简直的眼睛能像抹了502胶似的,快要粘到她的身上了吗?
“《洛神赋》里有一句怎么说来的?”
简朴站在落地镜前,简直在她不远的地方,望着,“让我想一想,嗯,对了,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简朴大囧,回瞪了简直一眼,嗔道:“你疯的不轻。”
简直并不生气,越加地享受起来,镜中如画佳人,在一套透着古典气息的半袖蕾丝雪白婚纱的映衬下,比平日更添几分艳丽。
简直一下子觉得满足,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简直相信那时的时运也一定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只属于自己了,一种好似掠夺而来的快乐渗透入细胞的每一处,爽了。
富丽堂皇的巨大豪华的别墅里,有一座依地势而建的假山和从地下引出的温泉水,绕过翠绿的竹铺小桥,围绕着一排装修雅致的和室,带着雾蒙蒙的蒸气缓缓地流着。
精心插瓶的白玉兰花带着未坠下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几分妩媚的娇柔。与室间主人的心境,天差地别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