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艾往整个帐篷里仔细的看了一眼,除了一个童子模样的小孩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准确的说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并不脏,但是那一头遮住脸的长发,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几个眼神扫过后,就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至于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要做什么,谢艾就更不放在心上了。他今天是来少年营报道的,本来应该直接去找秃发思复鞬或者祖道重报道的,但是祖逖特意关照他先去找徐忡报道,让徐忡给自己安排一下。
所以,谢艾此来等于是钦点,再加上本身就是少年人,自然是得意洋洋,哪会在意别的同龄人,他甚至觉得这整个无难军中,除了他知道的几个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媲美了,而且他年纪还小,未来简直不可限量,又怎么会把同龄人放在眼里?
谢艾的脸上带着一种骄傲的优越感,耻高气扬的对着书童模样的少年说道:“喂,那个小书童,我找徐大人,你快帮我去通报一下!”
孙盛一听谢艾这话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头一扭,嗤之以鼻道:“哼,什么通报?你找徐大人有什么事?要是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转达的!”
“就凭你?!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嚣张了?不要以为自己立了那么一点点的微末之功就那么耻高气扬,不可一世的!”
“哈,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本来还真是不认识你,只听过你的名字,现在看来传言真的不假,就是一个小屁孩,一点都没有城府!谢艾啊谢艾!你是哪家谢氏的后人,潇水谢氏?阳夏谢氏?冯翊谢氏?会稽谢氏(会稽这支谢姓显贵于东晋南朝,侨居于江浙三吴,以谢安、谢石、谢玄、谢琰为代表,并且使得原分为南北的谢姓获得了新的交流)?还是别的谢氏分支?哼,不管是哪路,你从你祖上那边学了点皮毛就到这里来炫耀?!好歹也是大族之人,怎么一点谦卑礼让的姿态都没有?就你这样的,还是大族之后?!”
原本谢艾听到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知道自己是谁,心里还正是洋洋得意了一番,毕竟自己的大名竟然连差不多的同龄小孩都知道了,怎么能不高兴不骄傲?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小孩竟然突然话锋一转,扯到自己的身世上去了,尤其还硬把自己往当今的谢氏各支的身上去靠,这怎么能忍?!
“放屁,你说的这些所有的谢氏都跟小爷我毫无关系,不仅毫无关系,我跟这些所有的谢氏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这个无知小儿,不要以为自己知道的多了些,就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看你刚才的言谈之中倒也是出口成章,不想也是个如此鲁莽之人,真不知道你们徐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谢艾,你说话干净点,我们家大人可没有得罪你,你说你跟天下谢氏都有仇怨,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他们和你有没有仇怨和我有什么关系?犯的着针对你吗?”
“不知道就没错了?无知就是无知,还一味的显摆!我要是见到徐大人,一定好好告你一状!”
“谢艾,你可真是笑死人了,你自己明明也姓谢,却要仇恨天下所有的谢氏,你怎么不先改姓呢?!”
“不错,我是姓谢,但是我这个谢是天下最古老最正宗的谢氏,现在的那些谢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这支谢氏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听到这里,孙盛倒是来了兴趣,他从小就熟读各类古书,还真是可以说博览群书,别看年纪尚小,可是从小就聪颖异常,过去家中的许多藏书都被他翻了个遍,尤其是那一手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令人叹服不已!
所以,孙盛听谢艾这么一说,顿时脑袋一偏,眼珠子一转,沉思了起来。
正当谢艾看孙盛不说话,想再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小书童几句的时候,孙盛突然睁大了眼睛对着谢艾大叫道:“哇!我知道了,你是古谢国的原住民,是不是?是也不是?!”
谢艾听到孙盛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自己这一支人的来历,怎么能不震惊!?
“你……你怎么知道的?”
“瞧你这个样子,看来我猜的没错了,要是这么说,你似乎是有资格恨这天下间其他所有姓谢的!不过,你确定你祖上是传自古谢国吗?”
“哼,你又知道些什么!?”
“嘿嘿,谢艾,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说点给你听听,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好!你要是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咦,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还有事找你?以后别求着我就行!听好了,你的这个古谢国并不是炎帝一脉,而是在夏商周三代之际就已经式微的黄帝一脉,起源任姓或者谢丘氏,是也不是?!嘿嘿,其实要说你们真是黄帝一脉也是比较牵强的!因为谢丘氏消失的最早,而任姓起源嘛……(据《左传》、《古今姓氏辩证》等所载,相传黄帝有子二十五人,得十二姓,其中第七为任姓。任姓建有十个国家,其中第一为谢国)”
“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任姓的古谢国亡于西周时期,周宣王派伯虎等大臣灭掉了谢国,并在谢国的旧土上建造了谢邑,作为申国的新首都,我想你所谓的仇恨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结下的,是也不是?”
“哼,不错,申伯不过是靠着他姐姐是周厉王的王后,并且生下了周宣王,才强取豪夺了我谢氏之地!”
“谢艾,照你这么说,你就是认为你们是被申伯夺了土地是吧,可是你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对啊,这个仇恨要结也是结在大禹时期啊!”
“你胡说八道!这等仇恨焉能胡说!还是你觉得我先祖口口相传的仇恨是假的吗?!”
“假是肯定不假的,但是据我所知,最早结仇也应该是在大禹时期啊!”
“怎么可能?!”
“我记得大禹治水的时候,大禹带着伯夷(尧舜时人,姜姓,炎帝神农氏的第十四世孙、共工的玄孙,大约生活在公元前2300年前后,他与商末孤竹君长子伯夷并非一人,孤竹国伯夷大约生活于公元前1140年前后,两人的生活年代相距一千多年),疏通涧河和十里河,涧河古代又称谢水(这里的涧河是不是谢水,现在其实并没有定论),故此地百姓以谢为姓!”
“那又如何?!”
“伯夷因治水有功,有一部分人就留在谢水,也就是你们古谢国的土地上,和你们当地人混居一起,两族渊源极深,而申伯又是伯夷之后,自然对古谢国念念不忘!”
“哼,看来这仇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
“谢艾,你也不必太多纠结,按照你认为的古谢国就是过去的申国所在,那么要是我猜的不错,在伯夷时代,伯夷这炎帝一脉应该是被你们黄帝一脉十分排斥的,毕竟是外来迁入,怎么可能和睦相处?而且从古籍所载的文字上来看,他们也被你们赶了出去,这仇恨可结的厉害了,足足夏商周三个时代了,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了,你们还在互相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