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小道士带着路,沈乔二人皆跟在后面。正穿过一个曲折回廊,只见从对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中年男子。
回廊本就狭窄,小道士反应甚快,不过也就堪堪避开,跟在后面的乔三娘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本身跟在小道士身后,视线受阻,再加之乔三娘子反应并不快,于是被迎面跑来的中年男子撞到肩膀,一下子撞到在地。
“哎哟!”
“乔三姊姊!你没事吧!”
见乔三娘子被撞倒,沈于归慌忙伸手去扶,连前面的小道士也回过头来,那个撞到人的中年男子自己也倒在地,却只是回头慌慌张张看一眼,然后迅速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逃走。
“哎!”沈于归正要找那人理论,一转头却见那人已经逃跑得没影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道士已经扶起了乔三娘子,乔三娘子劝道:“于归,算了算了,其实也没事,不过就是被撞了一下,也没怎么受伤。”
沈于归却甚是不服气:“那位郎君也真是的……”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让自己不开心,咱们快走吧,去吃八宝玲珑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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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廊内,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一脸幽怨地盯着沈乔二人离去的背影,眼里尽是阴影。
正是方才撞倒乔三娘子的那个男人。
那男子打开手中的锦囊,从里面摸出来一副小像。
小像上虽寥寥数笔,但很明显,所画的就是乔三娘子的模样。
男子低头确认了一眼无误之后又想了想,掏了纸笔,草草画出沈于归的模样。
画好以后,又在反面写了四个小字,写完之后才沈于归的小像细心折叠好,塞入道观的假山下。
周围没人,空旷无声得很,中年男子谨慎地四顾看了一圈之后飞快拉起脸上的黑面罩,动作十分轻巧地一跃,飞出了道观的低矮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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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带着沈乔二人左拐右拐,面前终于豁然开朗一片空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颇为精致的建筑,与玉清昭应宫的整体气质并不相符,这建筑的大门之上挂了一个大匾额,上书“斋堂”二字。虽不知“斋堂”二字是谁所写,但这字苍劲有力,大气磅礴,似乎也必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
小道士留步道:“二位女善人,这里便是我们的斋堂了,二位的斋食也都备在堂里。宫外善人吃斋食并无甚么规矩,只是二位女善人谨记一点,那便是勿要打扰正在吃斋食的师兄弟们,这可是大忌。”
乔三娘子回礼道:“道长放心,奴家二位定当谨记。”
那小道士微笑着还了一礼,便离开去招待别的善人香客了。
乔三娘子拉了沈于归的手,笑道:“于归,咱们进去吧。”
沈于归同乔三娘子进了斋堂,只见这斋堂甚大,若是食客够多的话,一次大约可以容纳二百余人同时吃斋食。正是这斋堂太大的缘故,虽说四面也有窗,但采光依旧不好,于是这斋堂就算是青天白日里也要点着蜡烛。
斋堂里皆设有桌椅板凳,可供人落座吃饭。由于是道观的斋堂,并没有仆人女使之类,若要吃斋便去斋堂的缘故角落处,那里自有专门盛斋食的小道士,吃多少盛多少,毕竟道家最是忌讳浪费食物,他们认为这是对天对地对祖宗万物的不敬。
乔三娘子与沈于归拿了碗,虽说这玉清昭应宫是道观不错,但毕竟人家也是和皇室宗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故而条件也并不简陋。沈于归手中拿的碗,便是天青瓷的,碗身甚薄,沈于归手上端着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用劲,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捏碎了。
实际上此碗虽薄,却并不脆弱,甚至因为烧制方法等诸多原因,这天青瓷的质量倒还要比某些厚实的普通瓷碗质量还要好些。且虽是瓷碗,其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倒也非凡品。
沈于归心中敬畏,不曾想,不过是个道观而已,所用的东西甚至比自己能赚钱的铺子中的东西还用得好些,不愧是天子宫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