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天性是喜欢确定性,然而世界却是不确定的,因此人类进化出“恐惧”的情绪,并将恐惧这种情绪的优先级和强度调整到很高的水平,目的就是告诉你:别TM给我冒险,遇到你不知道的东西,要知道恐惧,要逃跑,要保住小命。
所以,昨晚庇护所里弥漫着恐惧的情绪。这是我们穿越以来,感到最危险的时刻。我们不知道这种紫血狼能几枪打死,不知道它们的感知有多远,更不知道其数量有多少。我们只知道,第一枪不能爆头,很可能没开第二枪的机会。
因为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咬合力也十分惊人,暴露在它们面前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儿。如果我们离开庇护所走在野地里,这无异于是走进了迅猛龙的狩猎场。我满脸凝重道:“想必大家已经清楚,我们现在的出境非常不妙。如果离开这个庇护所,很有可能会遇到狼群的攻击,产生伤亡。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里面,迟早要走出去。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说。”
黑子说:“要不我们先用无人机开路,确定没有危险再出发。”我说万一途中遇到狼群怎么办。黑子听后也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大飞一拍大腿道:“有了,我有个办法可以克制这些狼。”我让大飞赶紧说。
大飞比划道:“我们可以用外面的树枝,做一个结实的大罩子,把我们罩在里面。走的时候就抬着,遇到狼就放下。只需要罩子能挡住狼的进攻,我们就可以在里面射杀狼群。”我一拍大飞的肩膀道:“你这个法子绝了。”
黑子驾驶无人机用热成像仪确定附近没有狼群后,我们就在庇护所附近用树枝编制大罩子。编好罩子,我们就躲了进去,抬着它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黑子让我们停下来,说前面发现有人活动。我用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四个后金鞑子正把两个死人扔进一个土坑里,扔完后就进了山洞。
我瞧见山洞旁有两棵参天大树,正是藏宝图里提到的一洞双树。这洞里八成就是白莲教藏匿财宝的地方。我们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了动静才抬起罩子准备继续前进。正当我们走出没几步时,黑子突然说道:“连长,那两个人没死,还在动。”大飞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说:“是两个明朝老百姓,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能救呢?”我看着大飞那恳求的眼神答应了。黄虎他俩抬着罩子,我们拿起手枪,慢慢往那个土坑走去。
来到土坑时,我心里有十万峰羊驼跑过。泥马,这哪是土坑,这TM是食堂,里面全是人体残骸。有半个脑袋的,有只剩排骨的,但大部分都被咬成了骨头渣子,那味儿就别提了。我和黑子立马打开保险,紧张地盯着周围,随时准备给奔来的狼迎头一枪。
黄虎他俩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正要吐。我赶紧捂住他嘴,让他吞下去,不然准把狼群招来。黄虎一听,立马把早饭又吞了回去。还捂住嘴,生怕忍不住又吐出来。
大飞戴上口罩慢慢接近两人,见坑里两人昏迷不醒打着寒战,又戴上橡胶手套仔细翻看两人。突然,大飞扔掉手套立马钻进罩子催促道:“快,快离开这儿。越快越好。”黑子扫视着周围问他:“你看见狼啦?狼在哪儿?”大飞也没回他话,只让黄虎他俩抬起罩子赶紧跑,一直跑出了阴沟来到大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商队,大飞才算放心停了下来。
我问道:“什么情况,把你吓成这样。”大飞缓了缓说:“是鼠疫。”“鼠疫!”我和黑子惊呼道。黑子问他:“你怎么知道是鼠疫。”大飞说道:“我检查时,发现那两人淋巴结肿大,寒战高热,有鲜红色血痰从嘴角溢出,头发里还有很多跳蚤在爬。这和鼠疫的症状非常吻合。这些跳蚤都是传染源,而且跳跃能力极强,再不跑全会跳到咱们身上了。”我听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泥马,这地方真是阴沟啊,又是狼群又是鼠疫,要不是我们谨慎,还真TM翻了船。
我仔细一想不对啊,于是问大飞:“怎么这些狼和后金鞑子没事儿呢?”大飞解释道:“犬科动物对鼠疫有着很强的抵抗力,即使感染,死亡率也很低。至于后金鞑子为什么没事,我认为分两种情况看。一种是他们被感染了但还没发作。另一种是他们有抵抗鼠疫的能力。”我说:“古代没有现代科技,怎么会有对抗鼠疫的疫苗。”大飞解释道:“对抗鼠疫不是只有注射疫苗这种方法。比如群体免疫。人死够了,活下来的人自然就有免疫力。不过在古代云南和缅甸那边有对付鼠疫的办法,但医书上只是提到,没有详细记载。其实鼠疫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几个世纪,当地居民长期保留着对付鼠疫的办法。蒙古骑兵打到云南和缅甸时,才把鼠疫杆菌带了出来,传向世界各地。”
黄虎问我:“敢问老爷,此处缘何有建奴藏身?”这事我哪儿知道,就随口编了个故事:“此乃后金细作,来此定是打探我大明边关虚实。”他听后眼里就闪烁着金光:“回禀诸位老爷,此处有桩大买卖,不知诸位老爷可有闲情。”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道:“你且道来。”黄虎说道:“万历年间,建奴细作甚是猖獗。京中邸报不肖三日,便现于奴酋案首。此事之后,朝堂颁下赏格,行营、下营之时擒获奸细者,升赏准头功或赏银百两。止人头亦做五十两。依标下昨夜所观,此地建奴不下二十,那便是千两纹银。嘿嘿,不知诸位老爷意下如何。”我去,原来这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跟姬老道一样,是个嗜钱如命的主。于是反问他:“昨日巨狼汝不惧乎?”这时黄虎豪气干云道:“我等本是刀口舔血的莽夫,幸得老爷赏识跟随左右,自不可遇事退缩。”嘿,这家伙恐怕是想到有咱们给他兜底吧。我说:“此事须从长计议,现今且投一处落脚。”黄虎笑道:“老爷,此事不难。我等有文书在身,且投雕鹗堡便是。”我问了大飞和黑子的意思,他们觉得主意不错。睡了两天的地窝子,也该睡睡炕了。我们走到孙庄取了寄存的马匹,就直奔雕鹗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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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黄虎讲,这雕鹗堡周长约一公里,每边约二百五,高十米,设驻军三百,守备一名。因堡子紧挨着龙门河,所以周围土地肥沃,常驻人口达到一千。黄虎持文书先行交涉,而后我们打南门儿进了堡子。我们沿着长安街往北走,两旁都是民居和铺子。自从进堡开始,沿途就一直被围观,似乎这里的人对外来者充满了警惕。这里的景象不比山下,老百姓大都穿的是粗布袄子,少有看见穿细布和锦缎的。人们的脸上也不太白净,浮现出焦虑和不安。
我们没去官署,就找了个客栈住下。这一路过来,都是黄虎他俩在和当地百姓官员打交道,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即使是这样,当进到客房里时,我们三个也惊得掉了下巴。泥马,这就是上房?整个一大通铺。角落里还放着散发着味道的马桶。此马桶非彼马桶,就是一个带盖子的木桶。黄虎知道我们爱干净,说道:“启禀老爷,此处地小,比不得雷音宫内。此间已是本地上房,望老爷们委屈一二。”
随后就开始收拾屋子。大飞确实受不了这味道,拿出消毒液兑了一盆水就喷洒起来。这种鹤壁生产的六鹤消毒液自带玫瑰香,瞬间整个屋子就变了个味儿。惊得黄虎他俩目瞪口呆,想到是神人的东西也就释然了。可进来送茶水的小厮就不同了,把看见的说了出去。整个店里的人找着各种花样,都往我们屋子里跑,弄得我们很不方便。
安顿好后,大飞就跟我和黑子说:“连长,一路上我想起一件事儿。以前学医的时候,看过对中国古代传染病的介绍。其中就提到了明朝时期的鼠疫。”黑子插嘴道:“上面怎么说的?”大飞回忆道:“具体是哪一年我忘记了,大概是这样的。万历皇帝的时候,气温突然变冷,很多地方遭遇了低温和干旱。由于食物的减少,耗子吃不饱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免疫力的下降,导致身体里的鼠疫杆菌大量繁殖。耗子由于高热导致身体炎热难忍,就拼命的喝水。为了寻找水源,耗子们集体出发向四面扩散。崇祯时期就有人看见有大群大群的耗子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成群结队渡过大江去往南方。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出现在零星的地方。比如大同,陕西一带的城市,后面就开始全面爆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把这里的鼠疫弄清楚,等流行起来我们那儿也得遭殃。”
听大飞这么一说,问题确实很严重。我问黄虎道:“你可知晓鼠疫?”黄虎听后摇摇头。大飞说道:“大头风,你可知晓?”听到这个黄虎立马面露惧色:“此瘟标下识得。万历三十八年九月,太原府瘟疫大作,一、二日便死,死者无数。即得生者,皆发斑退皮,十家九空,次年二月依然不止。晋府瘟疫尤甚,晋王亦死于此疫。莫,莫,莫非此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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