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油调查所出来,新川兴奋地去带着程延继续去找庄深大佐,因为他觉得有一个重大发现,这个发现足以让他得到一枚勋章。当然此刻,他还有另一个发现,那个藤源对于程延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反感甚至仇视,这反而令新川更相信庄深大佐那个判断。上一任村山矢治董事去世前没有男性继承人,所以才选了自己的侄子村山矢一董事,而按日本贵族的风俗,女婿同样也有政治继承权,藤源作为亲女婿没有成为村山家的继承人,反而让东北人称为叔伯兄弟的小舅子压在了自己的头上,自然不会对程延这个“私生子”有什么好脸色。
“其实这也怪藤源自己同样出身于贵族家庭,如果像我这样出身平民家庭的,直接改姓村山就好了。”新川有点恶趣味的腹诽着那个一直不太礼貌的藤源,又看了看村山延:”哦不,他这辈子也只能叫程延了,这个家伙也是可怜,如果能回到家族何苦当一个小小的乘警,每天跟一个下人式的挤在车里查证件,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小命早就没了。当初村山董事托付庄深大佐的时候,新川还觉得上面有人就是好,但现在想一想村山董事那么高的身份,如果真的认真对待这个‘弟弟’,那怕满国人的身份不变,但挤身满国上层也就一句话的事儿,更何况村山家族还有那么多产业,挤出一点点就足够他过上上层人的生活了,现在这个可怜的程延居然还要跟高岛、小林挤在办公室地铺。这真是可笑又可怜啊。”
腹诽着自己触不可及的贵族家庭的是是非非,新川的车已经到了庄深大佐的参谋部,通告之后,庄深看到新川带着程延一同来,很是高兴,感觉得到新川这个家伙还是挺开窍的。
“是这样,我们一个投诚人员,认出这个化名叫赵守义的人,其实是国民党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第六期的学生杜遇春,但他现在伪造了一个美国加州大学的副教授身份,我们最初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一般的潜入者,然而还没等我们采取措施,就接到了满铁石油调查所藤源所长的电话,他说这个是人由满铁专门从美国聘请的石油勘探专家,要求我们为他在从大连到哈尔滨提供全程安全保护,这就由不得我们高度重视,我们末敢采取行动。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我带着程君去了一趟调查所,结果发现调查所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付出了松江省,准备在那里开始一项重大勘探任务,此事关切到帝国的切身利益,所以我们更不敢采取断然行动了,但是作为大连铁路宪兵队资源有限,我们无法查实这个所谓的杜遇春或者叫赵守义也罢,在美国的情况,但从调查所得到的信息可以确认,里面的照片也好,材料也好,至少不存在被人冒名顶替的情况,所以我担心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新川向着庄深汇报着,而全程程延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口水都没喝,就如同一个受过严格训练有点强迫症的日籍警察一样。
“很好,你这么安排是对的,既然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出,当然不会就是为了通过大连车站的检查这么简单,你要派人全程护送,而且要派人一直跟他到哈尔滨,我也会通过外务省在美国加州领事馆的特工更详细地调查下。以南京国府这么多年一直在打内战的情况,他们不可能有时间在美国培养一个间谍出来,十有八九是假冒的?还有那个方志勇暂时一段时间内就不要让他出现了,免得打草惊蛇,反而坏了大事。”庄深大佐对新川命令道。“对了,程君还没坐过343次车吧,你不妨跟着一起去一趟,就当护送了。”
“是!”新川与程延同时站起来回复庄深的命令。
从庄深那里领命回来,新川一边听取高岛关于监视的报告,一边安排晚上护送(监视)人员:“这件事儿由高岛班长负责,程君也一路跟随,再带上两名便衣,我想看一看这个赵守义或者叫杜遇春到底有什么想法。至于方志勇,庄深大佐有命令,让他先别再出来了,免得打草惊蛇。不过这一次事件,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儿,这个方志勇还是有点用的。。。。。”
“可是队长你发现没有,我回来仔细想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方志勇只揭发了这么一个,还极可能是南京方面的。。。。。。”高岛并没有因此打消对方志勇的怀疑,反而疑心更重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这个方志勇有可能,那么他跟这个杜遇春就很有可能是为了放长线而来,所以我们也不要急,慢慢地观察,总有一天他们身后的人都会暴露出来的。”新川对于高岛的疑问其实是赞成的,他转头对程延道。“明天早上,你跟高岛班长就先围绕着杜遇春这个案子,这才是条真正的大鱼,办好了,高岛君差不多能够官复原则,至于程君除非离开满铁系统,否则升个两三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了新川的话,最兴奋的是高岛,而程延虽然表面一样高兴,但内心则很着急,现在他需要将情况汇报给上级,但现在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处于沉睡状态,除非他到了新京站看能不能找到王老板,但这一路上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而且这一种上有高岛跟随,恐怕自己未必有机会联系到王老板。虽然现在程延也不认为这个杜遇春是自己人,但毕竟是中国人,如果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的,只是这个过程中不能将自己给暴露了。
与此同时,在站前旅馆的赵守义或者叫杜遇春也好,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轻易就给暴露了,如果他知道一定要骂自己还有南京特务处那帮人都蠢死了,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切都伪装得很好,只等明天早晨上车了,至于他的行李,由于有了调查所那个电话作为背书,他相信将很快安全上车,而且一路也不担心什么检查,就是不知道明天护送自己的是什么人,自己最多在路上说话作事小心一些吧,不过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的美国加州方言就算碰上在那里呆上十年的人也没问题,更何况是那些从来没离开过东方的日本特务呢。
想完这些,杜遇春也就安心地睡了,这些日子为了任务,他先坐船从上海去了美国,又从美国坐船回到了东京,然后到大连,一口气坐了近一个月的船,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明天又要坐火车了,虽然是号称是满铁最好的343次蒲公英号列车,但那里有旅馆的床舒服呢!
1934年6月25日清晨3时40分,高岛、程延还有两名宪兵队的便衣一路护送着杜遇春果然一路畅通地的登上了343次蒲公英号列车一号车厢的8号软包间,这趟列车因为中途站停站哨,所以只需要十六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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